第127章 韦庄:在乱世里颠沛的少年 (2/4)
他一辈子都忘不了:以前繁华的天街(长安的主干道),现在到处是尸体,有当官的,有老百姓,还有小孩;皇宫里的内库(皇帝的宝库)被烧得噼啪响,锦绣绸缎烧成了灰,飘在空中,跟黑色的雪似的;有个老婆婆抱着死去的孙子,坐在路边哭,哭声比寒风还刺耳。
韦庄带着家人,一路躲躲藏藏,有时候躲在破庙里,有时候藏在庄稼地里,好几次差点被起义军抓住。有一回,他们在一个村子里落脚,遇见一个从长安逃出来的妇人,大家都叫她“秦妇”。秦妇跟他们讲起长安城里的惨状:“起义军进城那天,我家男人被砍死了,孩子被抢走了,我躲在井里,才捡回一条命……”
韦庄听着,心里像被刀扎一样。他见过繁华的长安,也见过落魄的长安,可从来没见过这么惨的长安——以前他写诗,写的是“春风得意”,写的是“乡愁”,可那天,他觉得那些诗都太轻了,轻得扛不住眼前的苦难。
后来,他带着家人逃到了洛阳,住在一个破客栈里。晚上,家人都睡了,他坐在油灯下,想起秦妇说的话,想起长安城里的火光和尸体,再也忍不住,拿起笔,一口气写下了一首长诗——《秦妇吟》。
诗里写“内库烧为锦绣灰,天街踏尽公卿骨”——这不是他编的,是他亲眼看见的:皇帝的宝库成了灰,大官的骨头被人踩在脚下;
诗里写“入门惟见尸纵横,怨骨堆成丘与山”——这是秦妇告诉他的,也是他在路上看见的;诗里写“人间处处犹流血,何处容身敢安歇”——这是他自己的处境,也是千万逃难百姓的处境。
这首诗一写出来,就跟长了翅膀似的,传遍了整个洛阳。有人抄在纸上,贴在墙上,路过的人都停下来看,看哭了一大片。有个老秀才读完,拉着韦庄的手说:“你这诗,写出了我们的苦啊!以后,你就是‘秦妇吟秀才’了!”
“秦妇吟秀才”——这个名号,比任何科举功名都让韦庄觉得沉重。以前他写诗,是为了考功名;可写《秦妇吟》,是为了那些死在乱世里的人,是为了记下这场不该被忘记的苦难。后来有人说,《秦妇吟》和《孔雀东南飞》《木兰诗》并称“乐府三绝”,可韦庄自己知道,这首诗不是“绝唱”,是“血书”——每一个字,都浸着长安的血和泪。
江南的雨:从长安到江南,诗里多了乡愁
黄巢起义后,长安成了战场,韦庄知道,短期内回不去了。为了活命,他带着家人,一路往南,逃到了江南。
江南的春天,跟长安不一样。长安的春天,是“春风得意马蹄疾”的爽朗;江南的春天,是“春水碧于天”的温柔——河水绿得比天空还好看,画船在水面上飘着,下雨的时候,躺在船上听雨声,别提多惬意了。
韦庄看着这美景,心里却不是滋味。有一回,他坐在画船上,看着两岸的桃花开得正艳,船娘唱着江南的小调,他却想起了长安的小巷,想起了母亲在破屋子里缝补的身影,想起了那些没来得及带走的旧书。他拿出笔,写下了《菩萨蛮》:
“人人尽说江南好,游人只合江南老。
春水碧于天,画船听雨眠。”
人人都说江南好,他知道,自己只是个“游人”,不是“主人”。“画船听雨眠”看着舒服,雨打在船篷上的声音,听着听着就成了乡愁——他想回长安,哪怕那里还是破屋子,哪怕还要考科举,可那是家啊。
在江南的那些年,韦庄的诗风变了。以前写长安,是“硬”的,是“倔”的,带着少年人的冲劲;现在写江南,是“软”的,是“柔”的,带着漂泊的愁。
他写“垆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江南的姑娘美,可再美,也不是长安的人;他写“未老莫还乡,还乡须断肠”——不是不想还乡,是怕一还乡,看到的还是战火后的废墟,怕自己承受不住那份痛。
可江南也不全是乡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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