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正道 (1/7)
在那吞云吐月、气势磅礴得仿佛能压落整条星河的人王殿深处,藏着一间静谧得能听见时光流淌的神秘殿宇。殿中古籍浩如烟海,泛黄的书页层层叠叠堆积如山,几乎触到雕梁;残破的书脊犹如老者布满岁月沟壑的手掌,无声摩挲着光阴的印记。墨香与陈年樟木的气息交织在一起,在空气中铺开一张温柔而厚重的网,将尘世的喧嚣彻底隔绝于门外。
就在这被古朴与书香浸润的寂静里,姬炎的眼睫如初醒的蝶翼般轻轻颤动,随即缓缓睁开。一抹迷茫如薄雾般笼罩着他深邃的眼眸——方才那场生死一线的追杀仍如影随形,刀光剑影还在脑海中铮鸣不绝;可此刻萦绕在鼻尖的淡雅墨香,却又让他恍惚跌入一个安宁得不真实的梦境。
不远处,一位身着素雅青衣的老者端坐于雕花木圈椅中。他身形清癯,衣袂处点缀着几许墨痕,不仅不显凌乱,反倒似点染出几分文人风骨。老者静默如一块被岁月打磨得温润如玉的古石,眉宇间沉淀着从容与淡泊。他手持书卷,指尖轻翻,目光沉入字里行间,仿佛已将身外天地尽数遗忘,唯余眼前这一册古籍,承载着他神游万仞、心驰千载的精神世界。
姬炎缓缓起身,动作轻柔得如同怕惊扰了殿中沉睡的时光。他每一步都踏得慎重,仿佛脚下不是冰冷的地砖,而是对眼前老者沉甸甸的敬畏。他下意识理了理微皱的衣襟,随后微微欠身,双手交叠,腰肢弯出一道谦卑而坚定的弧度。开口时声音低沉沙哑,带着几分劫后余生的颤动:“小子姬炎,叩谢先生救命之恩。先前身陷绝境,四顾茫然,已是山穷水尽……先生的到来,宛如长夜将尽时破晓的一缕天光。此恩重于泰山,姬炎此生绝不敢忘,他日若有机会,定结草衔环,以报恩德。”
语声落下,他缓缓抬眸望向老者,眼中情绪翻涌——感激如暖流淌过心田,却又被一层薄雾般的迷茫轻轻笼罩,仿佛置身梦境,一时难辨虚实。
老者指节轻拢,将那册承载千年文脉的古卷缓缓放回案几,书页相触只发出微不可闻的一响,似是不愿打扰这殿宇间凝固的岁月。他起身的姿态如古松迎风,清癯却不失挺拔,宽大衣袖拂过案上墨锭,掠起一缕淡而清冽的墨香。他面容平静如古井无波,唯有眼底深如寒潭,映着历经沧桑的智慧。当他的目光落在姬炎身上时,终于开口,声音温润似玉磬轻鸣,却透着岁月沉淀的厚重:
“你可知,你能踏入这祖师祠堂,并非老夫之功。”他语速徐缓,字字清晰,“是那两位女子,甘愿自断轮回路,以残魂为引,化身为芯,才点燃这祠堂长明之灯。她们以魂为烛,以命为祭,换你一线生机——这份情义,纵千山万水不可丈量,纵泰山压顶难及其重。”
言至此处,老者枯瘦的手指轻轻指向供桌。目光掠过那两盏摇曳的灯焰时,他素来淡然的眼底竟泛起细微波澜——那是敬重,是叹惋,亦是对命运无常的深沉感怀。灯光幽幽,仿佛连飘浮在空中的尘埃,也在这一瞬间凝驻了呼吸。
姬炎只觉一道惊雷自头顶贯穿全身,四肢百骸中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又在下一刻如熔岩般涌向心口。方才劫后余生的恍惚,尚未散尽,便被这残酷的真相彻底碾作齑粉。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扼住,每一次搏动都牵扯着刺骨的锐痛,连呼吸都成了割裂胸膛的利刃。
他踉跄一步,勉强抬眼望向供桌——昏暗中,两盏长明灯正静静燃烧。一盏泛着青荧幽光,似深潭映月,清冷中浸着难解的孤寂,恰如公孙婕妤常穿的青色衣衫,遗世独立;另一盏则笼罩在莹莹白光之中,宛若新雪落梅,洁净得不染尘埃,正是公孙清窈素日里最爱的颜色。
刹那间,前尘往事如潮水倒灌,汹涌扑入脑海。那些笑语、叮咛、并肩的身影、未尽的诺言……此刻皆化作穿心利箭。剧痛如藤蔓缠绕肺腑,蔓延至每一寸肌肤,可再深的痛楚也拦不住眼中滚烫的液体夺眶而出。泪珠接连砸下,在冰凉青砖上绽开细碎的水光,也砸碎了他最后一丝侥幸。
“婕妤师姐……清窈师妹……”他声音支离破碎,几乎不成调子,双手死死攥紧,指甲深陷入掌心,却感觉不到半分疼痛。脑海中反复回荡着老者那句“断了轮回路”“以残魂为引”,字字如千钧重锤,击得他神魂欲裂。她们竟以永世不得超生为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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