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新盟友 (1/8)
寒风像一把钝刀,刮过尼泊尔边境荒芜的山脊,不仅带走了地表最后一丝暖意,似乎也要将声音从这个世界剥离。藏身处的废弃哨所,是某个被遗忘年代的产物,墙体上布满了弹孔和风雨侵蚀的裂痕,像一位垂死老人脸上的皱纹。它四面漏风,呜咽的风声穿过每一个缝隙,演奏着一曲凄厉的挽歌。屋内,仅有的一盏从废墟中翻找出来的应急灯,依靠着微弱的电池苟延残喘,投下摇曳不定、昏黄黯淡的光晕。这光晕将叶舟和艾莉丝疲惫而沉重的身影拉长,扭曲地映在斑驳、剥落的墙壁上,如同两个在绝望深渊边缘挣扎的鬼魅。
沉默。一种近乎凝固的、具有实质重量的沉默,比苏必利尔湖底那能冻结灵魂的冰水更刺骨,压迫着他们的耳膜,也压迫着他们每一次艰难的心跳。空气里弥漫着尘土、霉菌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这是逃亡路上留下的印记,也是刚刚逝去的生命最后的余味。
特蕾莎不在了。
这个事实,不再仅仅是一个信息,它已经演变成一种弥漫在哨所每一个角落的实体,一块巨石,不仅仅压在心头,更沉甸甸地压在他们的脊梁上,让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撕裂般的痛楚。艾莉丝坐在一个空弹药箱上,一遍又又一遍地擦拭着她那支改装过的手枪,动作机械而用力,仿佛要将某种无法言说的情绪,连同枪械上根本不存在的污垢一起磨掉。她的指关节因过度紧绷而失去血色,呈现出一种病态的苍白。她的眼神空洞,聚焦在虚无处,瞳孔深处却在上演着永不谢幕的残酷戏剧——那个总是冷静自持、仿佛一切尽在掌握,内心却充满了信仰与理性剧烈冲突的修女,在最后关头,那双曾流露出迷茫与挣扎的义眼,是如何被一种近乎悲壮的决绝所取代。她毅然调转枪口,用生命为他们撕开一条血路。爆炸的火光如何吞噬她的身影,她那独特的、闪烁着幽蓝光芒的机械义眼在超载瞬间爆裂出的刺目电弧,以及她倒下时,那被爆炸轰鸣和结构坍塌的巨响彻底吞没的、但凭借口型依稀可辨的、或许是“快走”的最后的嘱托……这些画面,以高清的、慢镜头的形式,在艾莉丝的脑中反复播放,每一次循环,都带来新鲜而尖锐的刺痛,如同无数细小的冰锥,不断凿击着她早已千疮百孔的内心防线。她失去的,不仅仅是一个在危机四伏的旅途中形成的临时盟友,更像是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一个与她短暂交汇、彼此窥见灵魂深处脆弱与坚韧的同类,一个她曾高度怀疑、激烈对抗,最终却不得不由衷钦佩的战士和伙伴。这种失去,比单纯的死亡更令人难以承受。
叶舟的状态同样糟糕,甚至从某种角度而言更为复杂,但他的表现形式与艾莉丝外露的冰冷不同。他靠坐在冰冷的墙根,面前摊开着那个从水下设施核心区域、几乎是踩着特蕾莎用生命换来的几秒钟才成功下载数据的存储设备。便携式电脑的屏幕散发着幽蓝的光,上面密密麻麻的字符、复杂的公式和不断滚动的“建筑师”模型数据流,此刻在他眼中却如同天书,不断地晃动、模糊、失去意义。他试图强行集中几乎要涣散的精神,去解析模型中那个如同幽灵般存在的、无法被任何现有数学框架拟合的异常变量——那神秘的2%,但思绪总是不由自主地背叛他的意志,飘向那个倒在血与火中的身影。是特蕾莎,在梵蒂冈高层的绝对指令与她内心深处被唤醒的人性良知之间,选择了后者,并为此付出了终极代价。她的死,不仅仅是个人的、悲壮的牺牲,更像是一个具有强烈象征意义的转折点——那个他们曾经以为庞大、有序、坚不可摧的旧世界秩序(无论是延续千年的宗教体系,还是看似客观中立的全球科技网络),正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崩塌,或者,更可怕的猜想是,它们早已被来自内部或外部的、更黑暗、更强大的力量彻底渗透和操控。他们现在,真正是孤军奋战了,背负着逝者的遗志,怀揣着可能关乎人类命运的碎片信息,面对着一个充满敌意的、几乎覆盖全球的监控与追捕系统,以及一个隐藏在历史迷雾之后、冷酷到旨在执行周期性毁灭的所谓“神”。
“我们不能停在这里。”叶舟的声音干涩沙哑,像砂纸摩擦着生锈的铁皮,他主动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寂静,仿佛要用声音确认自己的存在。他抬起头,眼中布满了蛛网般的血丝,那是疲惫、悲痛与强迫自己保持清醒共同作用的结果,但在那血丝深处,似乎有一股新的、被极致的悲痛淬炼过的坚定火焰,在艰难地燃烧起来。“特蕾莎……不能白死。”这句话,他说得很慢,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胸腔深处挤压出来,带着血的腥甜和泪的咸涩。
艾莉丝擦拭枪管的动作几不可察地停顿了一下,她没有抬头,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片阴影,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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