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叶与旧词 (1/6)
入秋后的红鲤巷,被一场细雨洗得清亮。老槐树的叶子开始泛黄,却有片新叶在枝桠尽头倔强地绿着,像枚别在枝头的翡翠。林默站在书坊门口,举着相机给这片新叶拍照,镜头里突然闯进个身影——江晚棠抱着摞新书,正踮脚往“时光柜”上放,发梢的桃木簪随着动作轻轻晃动。
“小心点,别摔了。”他放下相机走过去,接过最上面的《红鲤巷植物志》,封面上的老槐树插画是江晚棠画的,树下躲着只红鲤,尾巴翘得老高。
“这是市图书馆捐的,说帮我们完善‘巷志’。”江晚棠擦了擦额角的薄汗,“里面记载着老槐树的品种,说是‘百年刺槐’,当年是你爷爷亲手栽的。”
林默翻开书,某页夹着张书签,是片干枯的槐树叶,叶脉间写着行小字:“1952年春,与玄山共植此树,愿红鲤巷岁岁安宁。”字迹娟秀,是奶奶的笔锋。
“原来爷爷和奶奶一起栽的树。”他指尖抚过树叶,突然想起王老先生说的“树有灵性”,或许这棵树早就把当年的情景,刻进了年轮里。
下午,阿明背着书包冲进书坊,怀里抱着个铁皮饼干盒,里面装着他新写的小说:“林默哥,你看我写的《红鲤巷少年记》,主角是毛豆,说他想发明‘时光机’,回到过去帮阿桂奶奶送信。”
林默翻开看,开篇写道:“毛豆的时光机是用旧收音机改装的,他说只要对着喇叭喊‘阿桂奶奶收信’,声波就能顺着老槐树的根,传到1948年的井边……”
“写得真好。”江晚棠笑着说,“等写完了,咱们在书坊办个‘少年故事会’,让毛豆自己来讲。”
阿明眼睛发亮:“真的?那我让他准备准备!”
傍晚的“红鲤故事会”,来了位特殊的客人——住在巷尾的赵老师,退休前是教古诗词的,手里拄着根竹杖,杖头雕着个小小的“词牌”。
“今天不讲故事,”赵老师坐在长凳上,竹杖轻轻点着青石板,“给你们念首旧词。”他清了清嗓子,声音带着老派的温润:“‘巷深槐老,鲤影摇窗,旧事藏于叶底。’这是我年轻时写的,总觉得红鲤巷的故事,像词里的韵脚,藏着才动人。”
孩子们听得入迷,毛豆突然举手:“赵爷爷,韵脚是什么?能吃吗?”
惹得满书坊的人都笑了。赵老师笑着摸了摸毛豆的头:“韵脚啊,就是故事里的甜,像陈婆婆的桂花糕,藏在面里,咬一口才知道。”
陈婆婆正好端着新做的糖芋苗进来,闻言接话:“可不是嘛,当年你奶奶做糕,总把桂花藏在糖霜里,说‘好东西得藏着点,才让人惦记’。”
赵老师的竹杖又点了点地:“所以啊,红鲤巷的故事,不用急着讲完。像这老槐树,每年落叶,每年长新叶,旧的故事落进土里,新的故事就从枝桠上冒出来了。”
林默望着窗外的老槐树,那片新叶在暮色里闪着微光。他突然明白,所谓传承,不是把旧词反复念叨,是让新叶在旧枝上,长出属于自己的形状。
夜深时,书坊的灯还亮着。林默在“时光柜”里添了样新物件——赵老师的词稿,旁边放着阿明的小说手稿,新旧纸张挨在一起,像祖孙俩在说悄悄话。江晚棠在整理孩子们的画作,其中一幅画着“会开花的时光机”,机身上缠着老槐树的藤蔓,花瓣上写着“红鲤巷”三个字。
“你说,”江晚棠突然抬头,眼里映着灯光,“明年春天,那片新叶会变成什么样?”
林默走到窗边,看着那抹倔强的绿:“会变成一片能遮住阳光的大叶,像它的前辈们一样,给树下的人挡挡风雨。”
窗外的雨又下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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