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鲤心声 (8/8)
亮,映出坛底的字:“两姓之好,不在婚约,在同心。”
“这才是你爷爷和奶奶的意思啊。”陈婆婆抹了把眼角,“当年苏家逼你奶奶嫁给他儿子,是你爷爷带着她从暗渠跑的,就靠这坛酒里的水活了三天——他说‘有这口酒在,就不算走投无路’。”
王老先生突然从邮包里掏出个小布包,打开是枚铜制的哨子:“这是你爷爷当年的哨子,吹三声,老槐树的影子会指向暗渠的入口。”他把哨子递给林默,“昨天整理旧物时发现的,总觉得该还给你们。”
林默拿起哨子,铜面被磨得发亮,吹了三声,清脆的哨音掠过红鲤巷的屋顶。阳光穿过老槐树的枝叶,在地上投下的影子果然微微晃动,指向302号的方向——正是灵库暗渠的入口。
“原来‘两心相照’,不只是我们。”江晚棠轻声说,指尖抚过坛底的字,“是爷爷和奶奶,是父亲和母亲,是所有守护过红鲤巷的人。”
这时,郑女士带着市文化馆的人来了,手里捧着块牌匾,上面写着“城市记忆示范点”,烫金的字迹在阳光下格外亮:“本来想在启动仪式上送的,听说你们找到了好东西,就提前来了。”她看着陶坛里的绣帕和酒,突然笑道,“我们馆里有个‘时光胶囊’活动,要不要把这些东西放进去?明年的今天,让新搬来的街坊们一起打开。”
林默和江晚棠对视一眼,都点了点头。
封胶囊的时候,街坊们都来了。张爷爷放进了块新煤炉的炉渣,说“让明年的人知道,红鲤巷的冬天是暖的”;苏妄生放进了他父亲的实验日志复印本,扉页写着“错了要认,改了就好”;阿明放进了第一本“红鲤故事会”的记录本,上面有陈婆婆讲桂花糕时,孩子们画的歪扭笑脸;王老先生放进了那枚铜哨子,说“哨音能传很远,就像故事能记很久”。
林默放进了那枚拼合的碎玉,江晚棠放进了桃木簪的一小截木屑,两人一起放进了那对完整的雏菊绣帕。最后,林默拿起毛笔,在胶囊的外壳上写下“红鲤巷·2024”,江晚棠在旁边画了朵小小的雏菊,笔尖的墨汁滴在壳上,晕开个圆圆的点,像颗正在发芽的种子。
胶囊被埋在老槐树下时,夕阳正好落在树冠上,给每片叶子都镀了层金。郑女士举起相机,拍下了这一幕:林默和江晚棠蹲在坑边,手里捧着那坛酒;陈婆婆和王老先生站在旁边,拐杖和邮包靠在一起;张爷爷、苏妄生、阿明……还有许多街坊,他们的影子在青石板上交织,像幅流动的画。
“明天的故事会,该轮到你讲了。”江晚棠碰了碰林默的胳膊,“就讲太阿剑鞘的故事吧,从爷爷讲到我们。”
林默点头,看着老槐树的影子慢慢拉长,覆盖了新埋的胶囊,覆盖了青石板的红鲤图案,覆盖了所有新旧的脚印。他突然想起父亲信里的那句话:“所谓传承,不过是把前人的脚印,走成自己的路。”
夜色渐浓时,“鲤声书坊”的灯又亮了。林默趴在柜台上,在新的记录本上写下明天的故事提纲,江晚棠坐在他身边,用桃木屑和胶水粘补那本1983年的《红鲤巷志》。窗外,运河的水静静流淌,月光洒在水面上,像铺了层碎银,顺着暗渠的方向,悄悄漫向红鲤巷的青石板下。
或许明年打开胶囊时,会有新的孩子问:“这碎玉为什么要拼在一起?”“这绣帕上的雏菊是谁绣的?”
但林默知道,那时他和江晚棠会笑着说:“因为红鲤巷的故事,从来不是一个人的,是我们所有人的——是那些走了的,来了的,记着的,爱着的,用时光和心意,慢慢织成的。”
柜台的玻璃上映出两人的影子,头顶的灯光在影子上投下淡淡的光晕,像个温柔的拥抱。记录本的空白页上,新的墨痕正在慢慢变干,而明天的故事,才刚刚起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