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3章商田战策夜议谋局 (2/3)
的影子投在墙上,忽明忽暗,像个随时会出鞘的影子武士。
窗外的晨雾还没散,云逸站在城楼上,指尖敲着冰凉的垛口,目光扫过城下刚开市的早集。“你们瞧那粮摊前的人潮,”他忽然开口,声音里带着点沉缓的暖意,“糙米的袋子堆得像小山,菜农的竹筐里沾着新鲜的泥,这便是根基。”他弯腰捡起块冰碴,在石台上划出两道深痕,“一道是商路,一道是田垄——缺了哪道,这城都立不住。”
“昨儿南货商队带回来的香料,在西市一摆,半个时辰就抢空了。”他指尖点过第一道划痕,“那驼队从玉门关过来,走了四十天,骆驼蹄子磨出了血,可带回的不仅是胡椒和宝石,还有沿途的信儿——哪处关卡松了,哪处的商税降了,这些比银子还金贵。咱们在东街新开的绸缎铺,得让绣娘绣上西域的花纹,再让货郎挑去北地,换那边的皮毛回来。钱银像活水似的转起来,才能养得起守城的兵,修得起断了的桥。”
说到田垄,他俯身抓了把城根的土,土粒从指缝漏下,混着点未化的雪。“去年冬小麦的根须还缠在土里呢,春分一到就得翻耕。得让农官带着新磨的犁具下去,教农户把休耕的地轮着种上豆子,豆根能肥田,秋天的谷子才能结得沉。仓廪实了,百姓才不会慌——你看西街的张老汉,去年存了三石粮,冬天里见谁都笑,这就是底气。”
他直起身,从箭囊里抽出支羽箭,箭尾的雕翎在风里颤了颤。“手工业?你瞧城角那间铁匠铺,炉子里的火从鸡叫烧到三更,老铁匠的儿子正打一把新犁,犁尖淬了水,‘滋’地冒白烟。得让他再开个炉,教几个徒弟打马掌——骑兵的马没好掌,跑十里地就得瘸。还有绣坊的姑娘们,别只绣牡丹,把咱们的商号绣在帕子角上,让行商带到南边去,人家瞧见这针脚,就知道是咱们这儿出的好东西。”
说到打仗,他把箭插回箭囊,指节叩了叩垛口,发出“邦邦”的闷响。“去年北境厮杀,咱们的兵拿着生锈的刀,饿着肚子冲锋,那是因为啥?粮仓空了,铁匠铺被烧了,商路断了,跟人拼的只剩命。”他喉结动了动,“可要是咱们的商队能绕过战火,把盐和药送进来;要是田地里的麦子够吃,士兵能揣着饼子上战场;要是铁匠铺能打出带血槽的矛,那砍下去就不是钝刀子割肉了——这才是少死人的法子。”
最后,他望向东南方,雾里隐约能看见远山的影子。“寻州的探子昨儿传回消息,他们的粮车夜里在山道上轱辘响,车辙印深得像被石头压的——准是在运兵粮。咱们的斥候得像鼬鼠似的,白天躲在草窠里,夜里扒着墙头看,他们的铁匠铺在哪,粮仓有多少囤粮,连守城门的换岗时辰都得记下来。”他忽然压低声音,像怕被风听去,“中州那边的烽火台要是烧起来,周边那几州的兵,准跟饿狼似的盯着咱们的粮仓和商道。他们的将军在帐里算的,怕是咱们的绸缎铺值多少银子,田地里的新麦能收多少——这些豺狼,闻着血腥味就来了,咱们得先把门窗关紧,再把刀磨亮。”
风卷着雾掠过城楼,他拽了拽腰间的佩刀,刀鞘上的铜环“叮”地撞了声。“记住,商路是血管,田地是骨肉,工坊是筋骨,少一样,这身子骨就站不稳。把这些攥在手里,打起仗来,咱们的兵才能握着新刀,揣着热饼,笑着说‘别怕,家里有粮’——这才是能赢的仗。”
夜露顺着廊檐的雕花瓦当滴落,砸在青石板上溅起细碎的水花,如同给这场漫谈敲着拍子。堂屋里的烛火已换过三茬,烛芯结着焦黑的灯花,将众人的影子在墙上拉得忽长忽短。长条案几上横七竖八地躺着空酒坛,陶土的坛口还残留着琥珀色的酒渍,空气中弥漫着粮食发酵后的醇厚香气,混着烛油的微腥,在闷热的夜里晕染开一片醺然。
“再说那商路……嗝……”江鹤一只手撑着案几,另一只手在空中胡乱比划,锦袍的领口散开两颗盘扣,露出泛红的锁骨。他原本束得整齐的发带松了半截,几缕黑发垂在汗湿的额前,说话时带着浓重的酒气,眼神却亮得惊人,“从云州到漠北,那道山隘必须炸开!不然……不然商队得绕三个月!”他猛地一拍案几,震得空酒杯叮当作响,身子却晃了晃,若非云逸伸手扶了把,险些栽倒在案几底下。
云逸的脸颊泛着酒后的潮红,平日里束得一丝不苟的发髻散了大半,乌发垂在肩头,沾着些许酒液。他笑着推开江鹤的手,指尖却在触到对方滚烫的衣袖时微微一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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