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1章商道风云家国思辨 (1/3)
她又指向旁边一坛酒,泥封刚被撬开,清冽的酒香便争先恐后地涌出来,在空气中漫开:“这‘醉流霞’是咱们埋在桃树下的陈酿,足足窖了十八年。您瞧这酒色,像不像天边的晚霞?”她提起酒壶往玉杯里斟,酒液入杯时泛起细密的泡沫,映着窗外的天光,竟真如落霞般泛着粉紫的晕,“去年致悦帝国的使者来,喝了这酒,当场就拍板要订三百坛,说回去给他们国王做寿礼呢。”
江鹤正用银签挑着碟中的水晶虾饺,闻言笑了笑,虾饺的薄皮在他指尖颤巍巍的,透出里面粉嫩的虾肉:“说起致悦帝国,咱们江湖酒楼跟他们的文鹤酒楼可算老相识了。去年在寻州开的那几家分号,光是楼里的雕梁画栋,就请了二十个苏杭来的工匠,足足雕了半年。”他咬了口虾饺,汤汁顺着嘴角流下来,忙用帕子擦了擦,“不过要说他们最上心的,还得是跟蛮荒王庭的马匹生意。”
窗外的日头渐渐斜了,透过雕花木窗,正好能看见楼下拴着的几匹骏马,毛色油亮得像缎子。江鹤望着那些马,眼神亮了亮:“您是没见,每年开春,致悦帝国的商队就跟赶趟似的往蛮荒去。他们专挑那种四蹄踏雪的良驹,马鬃得有三尺长,跑起来能听见风哨子响。一车车的茶叶、丝绸往蛮荒运,换回来的马,在他们那儿能卖出十倍的价。”他放下银签,屈指敲了敲桌面,“听说他们国王的御马监里,一半的马都是从蛮荒换来的,马鞍上镶的宝石,能买下咱们这半座酒楼。”
唐会长端起酒杯,琥珀色的酒液在杯中轻轻晃:“可不是嘛,前阵子我去寻州,见着致悦帝国的商队头领,那腰间的钱袋鼓得像个小西瓜,笑着说‘蛮荒的马比金子还值钱’。”她抿了口酒,舌尖漫开绵长的甜,“不过他们也精明,每次交易都带着咱们酒楼的厨子,说是要用‘龙凤呈祥’的方子,换蛮荒王庭的驯马秘术呢。”
雅间外传来跑堂的吆喝声:“二楼雅间,‘玉露琼浆’一壶——”廊下的风铃声又响起来,混着楼里的说笑声,像一首热闹的曲子,在王都的暮色里越荡越远。
几百年前的风,似乎还卷着商队的驼铃声,在望海国的沙丘上打着旋儿。那时的辛庄,还只是个背着粗布行囊的年轻商人,布鞋磨穿了底,露出的脚趾在滚烫的沙砾上留下浅痕。他跟着迁徙的牧民穿过望海国的盐碱地,看见过夕阳把湖面染成熔化的金子,也在风之国的暴雨里蜷缩在破庙角落,听着屋顶的茅草被狂风撕扯得呜呜作响。当他终于踩着秋双国边境的青石板路停下时,靴底的泥垢里还裹着三国的尘土——望海国的细沙、风之国的红泥,还有秋双国刚下过雨的湿土。
那座靠近蛮荒的城,城墙砖缝里长满了骆驼刺,城门校尉的刀鞘上总挂着风干的兽骨。辛庄就在城根租了间土坯房,门框上还留着上一任主人刻的歪歪扭扭的“吉”字。他第一次和蛮荒的部落交易时,手里攥着三匹蜀锦,手心的汗把锦缎浸出深色的印子。部落首领是个络腮胡大汉,接过锦缎时,粗糙的手指抚过上面的缠枝莲纹,忽然咧开嘴笑了,露出缺了颗门牙的牙床,转身从帐篷里牵出一匹黑马——马鬃像瀑布般垂到膝盖,四蹄踏在地上,竟能听见沉闷的回声。
这条商道,就像辛庄亲手栽下的老槐树,几百年间盘根错节地长了起来。土坯房变成了带天井的大院,门框上的“吉”字被重新刻成鎏金的,来往的商队从一峰骆驼变成了十辆马车,车轮碾过青石板的声响,能惊动半条街的狗。账房先生的账本摞起来比人高,最上面那本记着上月的进项:从蛮荒换来的三十匹战马,毛色纯黑的占了大半,马蹄上的铁掌还带着蛮荒的冻土气息,就被寻州来的官差用朱红印泥盖了戳,连夜赶进了军营。
“那些马,脊梁骨比城墙砖还硬。”寻州来的飞鸽信上,墨迹洇了个小圈,“官府的人说,上个月和北境的仗,全靠这批马冲散了对方的阵脚。”信纸边缘还沾着点马粪的干痕,像是送信的人急着绑信,没顾上擦手。江鹤捏着信纸的手指微微收紧,指腹蹭过那个洇开的墨圈——他知道,寻州的军营里,这样的马匹正一匹匹摞成山,甲胄的寒光从辕门一直铺到天边,而城墙下的护城河,水色一年比一年深,像是浸过太多铁锈。
寻州的风总带着沙砾,吹在脸上像小刀子。那里的城郭比中州矮了三尺,墙角堆着修补缺口的碎砖,砖缝里长着营养不良的野草。几个帝国的旗帜在城头轮流升起,今天是绣着黑鹰的玄色旗,明天就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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