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盘与火 (4/5)
金,以及几家小供应商被一再拖延的货款。
林浩天叛离时带走了大部分销售骨干和客户资源,但一些基础性的、琐碎的应付账款和员工补偿,像沉重的枷锁,留给了颜旭。
小王犹豫着开口,声音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颜总,采购那边催得急,说没有那批基础元器件,我们连‘技术服务包’后续的组装都进行不下去……是不是先付了这笔?补偿金和供应商那边……能不能再拖一拖?反正……反正人都已经走了,供应商也知道我们的情况……”
另一个负责技术的员工也低声附和:“是啊,颜总,现在活下来最重要。补偿金和旧账,等我们缓过这口气再补,也不是不行……业内很多公司都这么操作。”
这是最“理性”、最“务实”的选择。将有限的资金投入到能立即产生回报的生产环节,先保证公司能继续运转,至于过去的承诺和欠款,可以暂时搁置,甚至利用破产程序规避。这在弱肉强食的商业世界里,并不罕见。
颜旭没有说话。他走到窗前,看着楼下破旧街道上为生计奔波的行人。他想起了张晓梅那双含泪质问的眼睛,想起了那些被裁员工离开时或麻木或愤怒的背影,也想起了创业初期,那些小供应商在旭日通讯还微不足道时,给予的哪怕微不足道却及时的供货支持。
他转身,目光扫过在场每一位员工,他们的眼神里有关切,有迷茫,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他们在看,他们的领头人,在绝境中会做出怎样的选择。
颜旭走回桌前,手指轻轻拂过那架粘合后依旧显眼、算珠尚未完全穿好的紫檀木算盘。冰凉的触感让他纷乱的思绪渐渐清晰。
“信誉,是我们现在唯一还能称之为资产的东西了。”颜旭的声音不高,却异常坚定,在狭小的空间里清晰地回荡,“如果连对离开兄弟的承诺、对合作伙伴的欠款都可以背弃,那我们即使靠这点钱苟延残喘下去,也只是一具没有灵魂的空壳。没有人会再相信我们,包括你们。”
他拿起笔,没有半分犹豫,在付款申请单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指示财务:“优先支付所有被裁员工的N+1补偿金,必须足额、及时!然后是那几家一直跟着我们、催得不那么急的小供应商的欠款,能付多少付多少。剩下的,再安排采购和租金。”
小王张了张嘴,想再劝,但看到颜旭那不容置疑的眼神,把话咽了回去。
消息很快在残存的团队和部分圈内人之间传开。有人嗤之以鼻,认为颜旭“愚蠢”、“不识时务”,在自身难保的情况下还讲什么江湖道义,纯属自断生路。也有人暗中佩服,在这个诚信稀缺的时代,这种举动近乎悲壮。
支付过程并不轻松。银行转账,网上操作,一笔笔款项从他眼前流走。每确认一笔支付,看着账户余额数字的跳动,颜旭的心也跟着沉一下。那不仅仅是钱,那是生存下去的希望在被一点点消耗。
当他亲手操作,将最后一笔拖欠的补偿金转入一个熟悉的、已经变成灰色的员工账户,并备注“离职补偿-结清”后,他靠在椅背上,长长地、深深地吐出了一口浊气。
他让财务打出了最新的账户余额单。白色的纸张上,那个数字孤零零地显示着:
¥ 120,387.56,十二万零三百八十七元五角六分。这就是砸锅卖铁、拼尽所有信用换来的“技术服务包”收入,在履行了最基本的道义责任后,所剩下的全部家当。不够支付全员一个月的工资,不够应对一次稍大点的意外,甚至不够偿还王老三高利贷一天的利息。
然而,看着这个触目惊心的数字,颜旭的脸上,却没有预想中的恐慌和绝望。相反,一种奇异的、近乎荒诞的平静和轻松,缓缓地从心底升起,驱散了多日来盘踞不散的沉重阴霾。
他守住了。在资本背叛、众叛亲离、山穷水尽之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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