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修第三十八章 水落 (4/8)

雾里，心然素手执便面，袖口滑落处露出霜雪般的腕骨。火光跃动映亮她低垂的睫羽，青丝如瀑垂落腰际，发梢扫过林紫夜紧裹紫衣的膝头——那曲线丰盈如早春杏蕾的肢体此刻紧绷着，唯在目光掠过榻上昏迷的孙原时，才泄出一泓冰河解冻般的柔光。

药神谷少女竟通浮屠奥义如数家珍，住持便允她入梦缘塔参阅典籍。

林紫夜的手微微一顿，勺中的清水险些洒出。她很快稳住手腕，继续为孙原润唇，却不发一言。

梦缘塔是白马寺藏经之所，九层浮屠，高耸入云。心然沿着旋转的木梯向上行去，足音在空寂的塔中回响。经卷的沉香弥漫在空气中，阳光从高窗射入，照亮了飞舞的尘埃。

她在第七层停住了脚步。那里有一个身影正临窗而立，身着灰色僧袍，却难掩其挺拔身姿。听到脚步声，他转过身来，露出一张年轻却过分沉静的面容。他的眼睛尤其特别，像是深潭之水，平静无波却深不可测。

“女施主是新来的阅经人？“他问，声音低沉悦耳。

心然合十为礼：“药神谷心然，得住持允准，前来参阅典籍。“

那青年僧人微微颔首：“我是云患，负责看守此层经卷。“他的目光在心然身上停留片刻，“药神谷之人，为何对佛经感兴趣？“

“万法同源，医道与佛理亦有相通之处。“心然轻声应答，“况且...“她顿了顿，“我在寻一个答案。“

云患没有追问，只是侧身让开通路：“此层多藏禅宗与密宗典籍，女施主请自便。“

心然谢过他，走向书架深处。她能感觉到云患的目光一直跟随着她，那目光中没有寻常男子见到她时的惊艳与痴迷，只有纯粹的探究与思索。

数日下来，心然每日都在梦缘塔中阅经，时常遇见云患。有时他们会讨论经义，云患惊讶于心然对佛理的透彻理解，心然也佩服云患的修为深厚。

“女施主似乎心中有惑。“一日，云患忽然道。

心然从经卷中抬起头来：“大师何出此言？“

“你阅经时的神情，不是在寻求智慧，而是在寻找答案。“云患平静地说，“而且是一个让你困扰已久的答案。“

心然默然片刻，轻声道：“大师慧眼。“但她并没有继续说下去。

云患也不强求，只是道：“佛曰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五阴炽盛。施主所寻答案，想必与此有关。“

心然垂下眼帘，长睫在脸颊上投下淡淡的阴影。那一刻，她美得不可方物，却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哀愁。她知道云患说得对，但她寻找的答案，远比这些更加复杂，更加危险。

“所以你在白马寺遇到了云患。“林紫夜终于开口，声音平静无波。

心然点头：“他是白马寺佛法武功第一的修者。我与他论道三日，受益匪浅。“

林紫夜唇角倏然抿成一道冰线。她并未立刻回应，反将目光投向窗棂外沉沉的夜色，仿佛心然的话语不过是掠过耳畔的飞蛾，连半点痕迹都不值得留下。直到烛火爆开一星噼啪，她才缓缓转眸，眼底的震惊被碾碎成冰冷的疑问：“白马寺？“

心然知道林紫夜在疑惑什么。白马寺虽是浮屠清净地，却也是武林中一股不可小觑的势力。当今天子崇佛，白马寺更是与皇室关系密切。

“你怀疑天子与青羽之事有关？“心然直接点破了林紫夜未说出口的疑问。

林紫夜猛地转头，紫眸中寒光乍现：“除了当今天子，还有谁能对青羽的事情知之甚详？“她的声音压低，却更加锐利，“张角或许知道白马寺高手如云，剑尊王瀚杀入帝都，不就是为了试探大汉的高手实力么？“

心然垂首抚过孙原枕畔的药囊，囊面湘绣的星斗纹已被摩挲得泛毛。“醍醐灌顶之法...原是该渡人的舟楫，怎就成了锁魂的桎梏？“

她的声音很轻，却字字如凿入青石的刻痕。林紫夜的手不自觉地握紧了，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夜更深了。林紫夜终于支撑不住，在心然的劝说下回房歇息。室内只剩下心然和昏迷的孙原。

烛火已经燃了大半，心然又添了一支新的。她坐在榻边，凝视着孙原苍白的脸庞。三个月不见，他瘦了许多，眉宇间却依然是她熟悉的轮廓。

她想起第一次见到孙原的情景。那时他还是个少年，被送到药神谷求医。他的伤势很重，谷中许多医师都摇头叹息，说是回天乏术。只有心然不肯放弃，日夜守在他身边，用尽毕生所学。

那些日子里，她常常对他说话，不管他听不听得见。她讲药草的特性，讲星辰的运行，讲古籍中的奇闻异事。有时她会读诗给他听，声音轻柔如春风。

奇迹般地，孙原活了下来。醒来后的第一句话是：“然姐的声音...很好听。“

从那时起，孙原就留在了药神谷。心然教他医理，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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