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外卖小票背面的潦草字迹 (3/4)
这字,写得真丑。谈不上任何书法,甚至谈不上工整,横不平竖不直,有些笔画歪歪扭扭,像小学生初学写字。但每一笔,都落得很实,能看出书写者竭力想写清楚,想表达什么。尤其是那个“对”字,右边的“寸”那一勾,拉得特别长,几乎要戳破纸背。还有“不起”两个字,挤在一起,显得局促而紧张。
这不是一个惯于书写、或者心思缜密、善于伪装的人能写出的字。这字里,透着一股……慌乱,无措,甚至是一种走投无路般的绝望。不是一个冷静的罪犯在精心策划后留下的、意图混淆视听的***。更像是一个人在极度惊恐、悔恨、不知所措的状态下,仓促间留下的、最直白、也最无用的心声。
还有那碗粥。
她刚刚喝完了它。温的,不烫不凉,正好入口。火候掌握得恰到好处,米粒软烂,易于消化。这说明煮粥的人,并非敷衍了事。他甚至还记得放几颗枸杞——她刚才在粥里看到了,虽然因为心神恍惚没有在意。现在想来,那几颗暗红的枸杞,在洁白的米粥中,竟有种触目惊心的、类似……隐喻般的感觉。
一个能在犯下滔天罪行后,还能记得为受害者煮一碗温度适中、软硬得当、甚至加了枸杞的白粥的男人……
一个留下自己所有真实信息、详细到身份证号码和住址、明确表示“不会逃跑”、“等待决定”的男人……
一个在逃离前,会笨拙地收拾客厅、打包带走染血床单、换上干净床品的男人……
这些碎片化的细节,与昨夜那场暴行,与“强奸犯”这个冰冷狰狞的标签,产生了剧烈的、令人头痛欲裂的冲突。它们无法拼凑出一个清晰的、逻辑自洽的形象,反而像一堆被打乱的拼图,散落一地,每一片都指向截然不同的方向。
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是一个穷凶极恶、善于伪装、心思深沉的变态?
还是一个……一时糊涂、在特定情境下失控、事后追悔莫及、试图用笨拙方式弥补的……普通人?
这个后一个念头刚一冒出来,就被韩晓用尽全力按了下去。不!绝不能有这种想法!这是在为他开脱!是在背叛自己所受的伤害!无论他事后做了什么,都无法改变他侵犯她的事实!这是犯罪!是绝不能饶恕的罪行!
可是,那碗粥温热的、滑过食道的触感,似乎还残留着。那简短的、潦草的字句,顽固地烙印在脑海里。
“酒后伤胃,喝点热的会舒服些。”
她忽然想起,很多年前,母亲还在世时,每次她生病或者不开心,母亲也会煮这样一碗简单的白粥,坐在床边,一勺一勺喂她,说着类似的话。那是记忆深处,关于“家”和“被照顾”的,为数不多的、温暖的碎片。
而这个叫罗梓的男人,一个陌生的、卑劣的侵犯者,却在犯下最肮脏的罪行后,用同样一碗白粥,粗暴地、残忍地搅动了这片深藏的回忆。这让她感到一种加倍的恶心和……被亵渎。
然而,在这极致的恶心和愤怒之下,另一种更冰冷、更尖锐的情绪,如同深水下的暗流,悄然涌动。
如果……如果他真的那么穷凶极恶,他完全可以在得手后一走了之,甚至可以在她醒来前,将她捆绑、堵嘴,防止她报警,或者干脆做出更可怕的事情。他有充足的时间。但他没有。他留下了。他做了这些看似“多余”甚至“愚蠢”的事。
为什么?
是因为愚蠢?是因为良知未泯?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她尚未知晓的原因?
李秘书的调查,会给出答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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