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浴室里的冷水与清醒 (1/3)
手指悬停在冰冷的门禁面板上,像一截被冻僵的枯枝。推开这扇门,外面是尚未完全苏醒的世界,是熟悉的、泥泞的、属于他罗梓的现实。留下,转身,面对的将是不可预知的狂风暴雨,足以将他本就卑微的人生彻底撕碎。
逃离的诱惑如此具体,近在咫尺。他甚至能想象到冲出门后,冷冽的空气灌入肺腑,骑上电动车逃离这奢华牢笼的虚脱与后怕。可那只手,却重如千钧,无论如何也按不下去。
不是勇敢,而是另一种更深层的恐惧攫住了他——对良知的恐惧,对往后余生都将活在自我谴责和提心吊胆中的恐惧。他仿佛已经看到自己未来无数个夜晚,从关于警笛、法庭和母亲眼泪的噩梦中惊醒,浑身冷汗淋漓的模样。那种精神上的终身监禁,似乎比立刻面对惩罚,更加令人不寒而栗。
不,不行。他不能就这样像只老鼠一样溜走。
这个念头并非来自高尚的道德感召,而是一种被逼到悬崖边的、近乎自毁的绝望。他做了错事,天大的错事。如果连面对都不敢,那他真的就一文不值,连自己都会唾弃自己到死。
逃,是死路。留,可能也是死路。但至少,留下面对,还能保留最后一点……做人的样子。哪怕下一秒就被碎尸万段。
“嗬……”一声压抑的、仿佛从肺腑最深处挤出来的抽气声,从他紧咬的牙关中逸出。悬在按钮上的手指,终于颓然垂下,无力地垂在身侧,依旧在无法控制地微微颤抖。
他终究,没能按下那个“逃生”键。
但立刻转身回去,直面那张床,那个人?他也同样做不到。那需要一种他现在根本不具备的勇气。他需要一个缓冲,一个空间,哪怕只是片刻,来整理自己已经崩成一盘散沙的思绪,来积攒一点点面对现实的力气。
目光仓皇地扫过奢华却凌乱得如同战后废墟的客厅,最终落在了客厅侧面,一扇虚掩着的、似乎是通往卫生间的磨砂玻璃门上。那里透出一点柔和的光晕。
几乎是凭着本能,他像逃离审判台一样,脚步踉跄地冲了过去,一把推开门,闪身进去,然后反手“咔哒”一声将门锁死。
清脆的锁舌咬合声,在这完全陌生的密闭空间里,却奇异地带来了一丝微弱到几乎不存在的安全感。仿佛这一道薄薄的门板,能暂时将他与外面那个巨大的错误和即将到来的风暴隔绝开来。
背靠着冰凉的门板,他剧烈地喘息着,仿佛刚刚进行了一场生死逃亡。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撞击着肋骨,带来阵阵闷痛。冷汗浸透的内衫黏在皮肤上,冰冷黏腻。他双腿发软,几乎要顺着门板滑坐在地上。
他强迫自己抬起头,打量这个空间。
这是一个比他整个出租屋还要大的主卧卫生间。整体是简约的冷色调,墙壁和地面铺着浅灰色的、光可鉴人的大理石瓷砖,线条干净利落。巨大的圆形按摩浴缸如同一个艺术品般嵌入地面,旁边是独立的淋浴间,玻璃隔断上凝结着细微的水珠。双人洗手台宽敞得奢侈,上面摆放着许多他叫不出名字的、造型精美的瓶瓶罐罐。一整面墙的巨大镜子,从天花板延伸到地面,清晰无比地映照出他此刻的模样。
而当罗梓的目光与镜中的自己相遇时,他整个人如遭雷击,猛地僵住了。
镜子里那个人……是谁?
头发像一丛被暴风雨蹂躏过的杂草,湿漉漉、乱糟糟地贴在额前和头皮上,还沾着已经干涸的泥点。脸上毫无血色,惨白得像一张纸,只有眼眶下泛着不正常的青黑,那是长期疲劳和极度恐慌共同作用的结果。嘴唇干裂,微微哆嗦着。身上那套蓝色的外卖工装,皱巴巴,沾满了已经干涸发硬的泥浆,袖口和裤腿上还有在客厅摔倒时蹭上的污渍,左肘处甚至破了一个小口子。整个人从头到脚,都散发着一种与这个洁净、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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