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你可曾吃过老鼠肉? (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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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声音带着一种麻木的残忍,“那点微不足道的肉……就那么血淋淋的,带着鼠毛……生嚼……硬咽下肚……”
程万里的胃部一阵剧烈翻腾,冷汗瞬间浸透了里衣。
他强忍着呕吐的欲望,喉结上下滚动,颤声问道:“你……你也曾……吃过那……老鼠肉?”
这个问题问出口,连他自己都觉得荒诞而恐怖,那是一个读书人、一个进士出身的县令的末路?
“不止下官吃过……”张文远的泪水再次汹涌而出,他闭了闭眼,声音如同杜鹃啼血,每一个字都带着灵魂深处的剧痛,“不止是我……我那糟糠之妻……我的……我的……亲闺女鸾英……也……吃过!”
他像是被利刃刺穿心脏,身体剧烈地抽搐起来,全靠兵丁的左右钳制才没倒下。
他猛地睁开泪眼,血丝密布,发出撕心裂肺的悲号:“我那内人……为了省下……省下那点……那点腥臊不堪的东西……留给我和女儿……自己……自己……却……却……活活!活活饿死了啊!”
这字字泣血的控诉,如同最后的绝唱,抽干了张文远所有的力气和精神。
他再也支撑不住,剧烈地咳嗽起来,身体软软地弯曲下去,如同风中残烛。
这人间至悲的哭诉,彻底点燃了台下百姓最后的勇气和力量。
“张大人!”
“张大人!”
一个苍老的、带着哭腔和巨大决心的声音在人群中炸响:“我们对不起您呐!——今年!今年我们抢收了一点新麦!这就替您还……还官府的贡米!”
这声音如同火星溅入油海。
“还!我们还粮!”
“豁出去了!还粮!”
“粮!我们的麦子!给张大人顶账!”
如同山崩海啸般的呼喊声从人群中如怒涛般涌起。
跪在地上的人们疯狂地行动起来,他们解开身上背着的、怀里抱着的口袋。
无数双手,粗糙黝黑的农夫的手,骨节变形工匠的手,布满老茧妇人的手……用力地扯开袋子口,奋力地将里面粒粒饱满的新麦子,不顾一切地朝着断头台倾倒下去!
金色的麦粒如同瀑布,如同洪流!
哗啦啦——
哗啦啦——
如同金色的雨点,如同流淌的金沙!
一袋袋,一斗斗,被无数双手,奋力抛洒向那夺命的断头台!无数带着泥点、草屑的布袋、麻袋被撕开、扔在人群脚下。
麦粒打在木板边缘,发出密集如雨点般的声响,砸在兵丁的靴子上,衙役们的棍棒上……甚至,一些麦粒直接飞溅到张文远跪着的腿边,滚落在他那破旧的囚裤上。
他艰难地低头,看到那一颗颗圆润的金色麦粒,身体剧震,刚刚几乎干涸的泪水再次奔涌而出,嘴唇哆嗦着,发不出声音。
断头台前,一座由新麦堆成的小山奇迹般地迅速隆起,发出沙沙的声响,散发着新麦独有的、干燥而温暖的香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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