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3/8)
写着“石斋”二字。瓦房窗户大开,依稀可见窗边的床榻上睡着一男一女两个人,男的身材短小,从发型及面容来看,似乎是个尚未弱冠的少年,而压在他身上的,则是一个转过头去看不见容貌和表情的女子。床边的纱帐大开,毫无遮蔽之意。瓦房内的角落处,织布机上还放着织到一半的布匹,旁边米缸内还装着一缸大米。微微烛光和远处天空中的残月遥相辉映,暗示着画中此时正是夜半时分。
此外,画中有一首题诗:
楚客抱沉哀,孤舟天际回。恩馀五鼑食,人闭九泉台。
古壁机丝断,残灯穗帐开。慈魂犹恋子,夜夜梦中来。
台下一位眼尖的看客看到题诗旁的印章,率先喊道:“这是一樵居士朱端的画作!”
托托哈木道:“这位兄台好眼力!众所周知,那一樵居士画艺精湛,早前就被征召入宫,成了宫廷画师。他的画作本就流传不广,寻常百姓想得见其真迹几无可能。我第一次见到这幅画作时,便大为震惊。待我费劲机心得到之后,便四处托鉴宝大师鉴别真伪,已经证实了此乃如假包换的真作!”
刚才那位说话的看客接着说道:“有些奇怪!这落款处确是一樵居士的印章,然而,将这所画内容和所题之诗连在一起看,实在令人浮想联翩啊!”
讲到此处,台下开始议论纷纷起来,另一位看客念起画中的题诗,然后道:“这首乃是边贡所作的《杨介夫丧母》,讲述了当朝首辅杨廷和少时丧母后,因思念过度而梦见亡母之事。可这画中的少年非但毫无悲伤之意,更在守丧期间与妻妾同房,实乃违背天理人伦之大不敬也。由此而见,这幅画绝非出自一樵居士之手。托托哈木,你上当受骗了!”
这时,一位年少翩翩的公子从人群中站了出来,道:“在下秦宇,字少成,不才对书画也略同一二。我对这幅画倒有不同的见解。”说罢,他不慌不乱地走上台,以折扇空点出画上的细节,道:“诸位请随我看,这幅画以撅头丁描画出了树叶的清阔疏朗,又以披麻皴展现了山石肌理的细腻平滑,乃受南宋院体画家马远的影响,正是朱端最擅长的笔法。而针对这幅画的寓意,在下也有与刚才这位仁兄不同的意见。”
刚才那位指出这幅画是赝品的人倨傲地说道:“这位小兄弟,年纪不大,口气倒不小。你倒是把依据说来,让在场的各位听听有没有道理。”
秦宇道:“诸位恐怕都知道,那杨廷和字介夫,号石寨。由此看来,结合这首诗及画中的‘石寨’二字,便可确定这幅画的确是在影射杨廷和本人了。然而,这画中的女子并非是杨廷和的妻或妾,而正是他的亡母在梦中的化身。母亲离世后,并非只有儿子一人伤心欲绝,失去儿子的母亲何尝不是肝肠寸裂。这才不远碧落黄泉之遥,在梦中和自己的亲生骨肉紧紧相拥,只为诉尽心中的哀思。所以我说这幅画不失为一副称颂亲情的佳作。”
刚才那人道:“有理,有理!但我还是觉得这幅画有失妥帖!”其他人也一道附和,毕竟,即使是母子,在夜半时分,于床榻之上紧紧相拥也不是寻常之事。于是,秦宇只好灰头土脸地走下台去了。
这时,托托哈木瞅准时机,以奇怪的眼神盯着秦宇,道:“我说大家,可千万别以为我对中原的字画全无了解。对于这幅画想表达的深刻内涵,我也可以说出不同的看法来。”
秦宇以一种受迫害的神情,闪闪烁烁地看向托托哈木,不太自信地说道:“愿……愿闻其详。”
托托哈木道:“很简单。这幅画中的女子,并非杨廷和的亲生母亲,而是他的继母或养母。在他们天人相隔之前,就已经情根深种。虽然在活着的时候,他们无法在一起。当这女子变成鬼魂后,依靠法术将自己重铸人形,夜夜和杨廷和缠绵。而那不明所以的杨廷和,还以为自己是在梦中见到的情人!大家说,这幅画难道不正是在教导人们要敢于直视内心真正的欲望吗?”
听到这里,台下的人们纷纷怒道:“一派胡言!滚回你的西域去!这里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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