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61章 双璧遗珠,沪上风云再起 (8/9)
后巷。
回到那间冰冷的阁楼,阿贝蜷缩在硬邦邦的板床上,用单薄的被子裹紧自己。窗外是沪上不夜的灯火,映得这狭小空间忽明忽暗。饥饿、寒冷、担忧、恐惧,还有白日里那巨大的冲击,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
她想起了阿爹莫老憨憨厚温暖的笑容,想起了渔村腥咸的海风,摇晃的渔船,锅里翻滚的、虽然清贫却热乎的鱼汤……那些简单而平静的日子,此刻遥远得像上辈子。
眼泪毫无预兆地涌了上来,她用力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不能哭,阿贝。哭了,就真的输了。
她摸索着,从贴身的口袋里,取出那半块玉佩。没有点灯,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城市不灭的微光,玉佩泛着温润而冰冷的色泽。上面的云纹盘绕,断裂处的痕迹清晰而决绝。
这半块玉,到底承载着什么?她的生身父母是谁?那个莫家……和它又有什么关系?那个莹莹……为什么和她长得一模一样?
疑问一个接一个,却没有答案。
她将玉佩紧紧攥在手心,那冰凉的触感似乎能让她混乱的心神稍微安定一些。不管前方有多少艰难,多少迷雾,她必须走下去。为了阿爹,也为了……弄清楚自己到底是谁。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阿贝就起来了。她用最后一点铜板,在街边买了一个最便宜的黑面馒头,就着凉水咽下去,然后继续开始在沪上这座巨大的迷宫里寻找生计。
她不再去那些看起来“正规”的地方,转而走向更底层、更混乱的区域。在一条充斥着叫卖声、汗臭味和廉价脂粉气的嘈杂弄堂里,她终于找到了一份临时活计——给一家日夜开工的小染坊搬送染好的布匹。
活计极重,成捆的湿布沉得超乎想象,颜料混合着汗水和蒸汽,将她的蓝布衫染得五颜六色,手上很快磨出了水泡,又很快磨破,火辣辣地疼。工钱是按件计算,少得可怜,而且工头眼神猥琐,总在她弯腰用力时,目光在她身上逡巡。
阿贝咬着牙,一声不吭地扛着。每多扛一捆布,就离救阿爹近一步。她忍受着工头的目光,忍受着其他女工或同情或麻木或鄙夷的眼神,将所有屈辱和疲惫都压在心底。
中午,她舍不得花钱买吃的,只躲在角落里喝了几口自己带来的凉水。下午,体力透支的她,在扛起一捆尤其沉重的靛蓝色布匹时,脚下一個趔趄,连人带布摔倒在地。
“没用的东西!摔坏了布你赔得起吗?” 工头骂骂咧咧地冲过来,扬手就要打。
阿贝下意识地蜷缩起身子,闭上了眼睛。
预想中的巴掌没有落下。
她睁开眼,看到一个穿着灰色短褂、身形精悍的男人不知何时出现,拦住了工头的手。
“王老五,对个小姑娘,下手这么重?” 那男人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让工头瞬间蔫了下去的气势。
“彪……彪哥……” 工头赔着笑脸,讪讪地收回手,“这丫头笨手笨脚的……”
被称作彪哥的男人没再理会工头,目光转向从地上挣扎着爬起来的阿贝,在她那双即使布满疲惫却依旧清亮倔强的眸子上停留了一瞬,又扫过她磨破渗血的手掌。
“新来的?” 他问,语气平淡。
阿贝警惕地看着他,点了点头,没说话。
彪哥从口袋里摸出几块铜板,扔给工头:“她的工钱,我结了。人,我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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