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51章煤灰与鱼鳞 (7/8)
nbsp;“小哥哥!”她嘶声喊道,眼泪汹涌而出,“我阿爹是莫老憨!他以前还帮张郎中修过药柜!求求你,通传一声,就说莫老憨的女儿阿贝,求他救命!我给您磕头了!”
她说着,真的“咚咚咚”地磕起头来,额头撞击在冷硬的石阶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学徒愣住了,看着这个状若疯狂、眼神却异常执拗的女孩,一时有些无措。这时,里面传来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外面吵什么?”
学徒连忙回头:“师父,是个渔家女,说她爹是莫老憨,病重,求您出诊,说……说没钱,但愿意干活抵债。”
里面沉默了片刻,门被完全拉开。张郎中披着外衣走了出来,他年约五旬,面容清癯。他低头看着跪在门口,额头红肿、满脸泪痕、浑身脏污却眼神灼亮的阿贝。
“莫老憨?”张郎中似乎有些印象,“那个撑船的?伤还没好?”
“是!是!”阿贝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连连点头,泣不成声,“郎中还记得我阿爹?他……他咳血,发烧,昏睡不醒……求郎中救命!”
张郎中看了看她冻得青紫的光脚,和那单薄破旧的衣衫,又看了看她磕红的额头,叹了口气:“罢了,救人要紧。你起来,带路吧。”
阿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愣了一瞬,才慌忙爬起来,因为跪得太久,腿脚麻木,差点摔倒,她赶紧扶住门框,连声道:“谢谢郎中!谢谢郎中!路我知道,我跑得快,我在前面带路!”
张郎中回屋拿了药箱,吩咐学徒看家,便跟着阿贝走进了寒夜里。
回程的路,因为有了希望,似乎不再那么漫长和可怕。阿贝忍着脚底的剧痛和身体的疲惫,努力保持着速度,不时回头确认张郎中跟上了。寒风依旧凛冽,她却觉得心里燃着一团火。
回到乌篷船时,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莫婶看到女儿真的把张郎中请来了,又是惊喜又是心疼,连忙将郎中迎进船舱。
张郎中仔细查看了莫老憨的情况,脸色凝重。他诊了脉,又看了看舌苔和伤势,沉声道:“外伤未愈,内里郁结,风寒入体,加上长期劳累营养不良,已是沉疴积弊。若再晚上一两日,恐怕……”
他的话没说完,但莫婶和阿贝的心都沉了下去。
“我先开几副药,稳住病情,退烧止咳。”张郎中打开药箱,取出纸笔,写下方子,“但后续调理,需要时日,更需要银钱。他这身子,至少半年内,不能再下水劳作了。”
不能再下水劳作?对于以船为家、靠打渔为生的莫家来说,这无疑是晴天霹雳。
莫婶脸色惨白,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
阿贝却上前一步,仰头看着张郎中,眼神清澈而坚定:“郎中,您开药吧。诊金和药钱,我来想办法!我阿爹不能有事!”
张郎中看着这个瘦小却挺直了脊梁的女孩,目光落在她那双满是冻疮和伤痕的光脚上,心中暗叹。他写下药方,递给莫婶:“先去抓三副,我带了点应急的药材,先煎一副给他服下。诊金……日后再说吧。”
这已是天大的仁慈。莫婶千恩万谢,接过药方和药材。
阿贝却认真地说:“郎中,谢谢您!诊金和药钱,我一定会还的!我可以刺绣,我绣的花鸟可以卖钱!我还能捕鱼,帮工!”
张郎中摆了摆手,没再多说,开始指导莫婶如何煎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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