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人心 (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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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模糊了眼前的惨状,姬炎却狠狠将泪水逼了回去。小妈塞给自己的平安符还在怀里,弟弟妹妹笑着喊“哥哥”的声音还在耳边回荡。他咬了咬牙,挺直了微微弯曲的脊背:哪怕前方是刀山火海,哪怕要与整个天下为敌,他都必须走下去!
晚风卷起城门前的尘土,裹挟着未散的血腥掠过,离歌城的城门浸在夕阳的残晖里,巍峨却狰狞。就在这沉郁的氛围中,城门旁张贴的告示如同一道骤然出鞘的寒剑,带着刺眼的朱红印记,直直剜进姬炎的视线。那泛黄的麻纸在残阳下泛着诡异的光,边缘被风吹得微微颤动,却像有千斤重量般,将周围的霞光都压得黯淡下去,连空气都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姬炎的心猛地一沉,随即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连呼吸都骤然停滞。他强压着心头的不安,目光颤抖着扫过告示上的字迹,不过寥寥数语,却如同一道惊雷在他脑海中炸响,让他瞬间天旋地转,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崩塌碎裂。
告示中央,姬炎的头像被勾勒得清晰无比,眉眼间的轮廓、甚至不经意间蹙起的眉峰,都被画师精准地捕捉,像一个滚烫而无情的烙印,狠狠烫在他的心上。那不是简单的画像,而是一张催命符,每一笔都浸满了恶意与阴谋。
告示上的罪名像一把淬了毒的匕首,狠狠扎进姬炎的心脏——父亲姬元、四叔姬桧勾结外族,洗劫掳掠离歌城!这莫须有的指控来得如此猝不及防,又如此恶毒,如同千钧重锤砸在他的胸口,让他连反驳的力气都被剥夺。
姬炎呆呆地站在告示前,双脚像被钉在了原地,眼神空洞而迷茫,仿佛灵魂都被抽离了躯体。可脑海中却掀起了惊涛骇浪,无数个疑问如同汹涌的潮水,一波接着一波,将他彻底淹没。父亲……那个曾经将他护在身后,用宽厚的手掌摸他头顶,让他守护离歌城的男人,那个背影温暖的父亲,为何会被冠上“背叛族人,屠戮臣民”的罪名?玄阴山中遇到的神秘商队,究竟是是巧合,还是早有预谋?与这场阴谋又有何关联?混乱的思绪如同脱缰的野马,在他脑海中肆意狂奔,撞得他头疼欲裂,找不到一丝头绪,只觉得自己像一个被困在迷宫中的囚徒,周围全是死路,看不到半点光亮。
夜幕如浓稠的墨汁,毫无征兆地倾覆而下,将离歌城裹进一片密不透风的死寂里。那黑暗并非寻常夜的温柔笼罩,更像一张无形的巨网,带着冰冷的黏腻感,死死捂住整座城池的呼吸,连星光都被吞噬得干干净净。
青石板街道上,干涸的血迹蜿蜒交错,像一条条凝固的毒蛇,蜷缩在石缝间、墙角下,暗褐色的印记泛着狰狞。残破的楼阁外,半塌的木梁上还挂着染血的布幔,风一吹便簌簌作响,像是亡魂的呜咽;墙面上溅落的血点早已凝固成暗紫色的斑痕,层层叠叠,如同岁月刻下的伤疤,每一道都在无声诉说着昨日的惨烈。
姬炎垂着头,拖着灌了铅般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踩在熟悉的青石板上。鞋底碾过细小的碎石,发出轻微的声响,在这死寂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却又很快被风声吞没。曾经,在春日里,他会追着卖糖人的小贩跑遍整条街,银铃般的笑声落在青石板上,溅起满街的欢喜;夏日的傍晚,他会和弟弟与妹妹并肩坐在街角的老槐树下,听说书人讲江湖轶事,手里的蜜饯甜得能化进心里;秋日里,他还会缠着父亲,在这条街上练习骑射,父亲宽厚的手掌扶着他的肩膀,温声教他如何瞄准,如何沉稳……那些鲜活的记忆如同潮水般涌来,每一块青石板都还留着他奔跑的温度,每一座建筑都还映着他年少的身影。可此刻,这一切的美好都化作了梦幻泡影,让他痛彻心扉。
姬炎喉咙里涌上一股腥甜,又被他硬生生咽了回去。他低声呢喃,声音嘶哑得如同破旧的风箱。他明明什么都没做,一心只想守护这座生他养他的城池,可一夜之间,他变成了人人得而诛之的家族叛徒。那莫须有的罪名,仿佛无数根细针在扎在他的心头,让他百口难辩。
姬炎停下脚步,茫然地环顾四周。黑暗中,他就像一个被世界抛弃的孤独行者,只有远处偶尔传来的巡逻士兵的脚步声,还有风吹过残破窗棂的呜咽声。他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该往何方走——父亲下落不明,大伯姬白成为了新的城主,而姬铭,正是他的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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