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启杀 (2/6)
心头猛地一颤,原本黯淡的眼眸倏然亮起,犹如夜空中骤然划过的流星,燃起一丝急切的希望。他急趋几步上前,郑重躬身,行了一个极为恭敬的礼,声音温和而谦逊,似春风拂过耳际:“打扰阿婆,敢问可知道这户人家去了何处?”
老妪闻声,缓缓抬起头,用一双阅尽沧桑的浑浊眼睛仔细打量着眼前的年轻人。见他风尘仆仆,衣袂间还沾着远行的尘埃,面容虽疲惫,目光却清澈而恳切,那份真诚不容伪装。她心头的些许警惕渐渐消散,终于微微颔首,压低了嗓音,那声音沙哑得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公子是外乡人吧……且随老身来。”
说罢,老妪缓缓转身,引着姬炎走入巷隅一处更为幽僻的角落。那小巷曲折幽深,窄如蛇行,两侧墙壁爬满湿漉漉的青苔,透着一股年深日久的苍凉。她停下脚步,声音压得极低,如同深夜掠过荒原的风:“三年前,姚老头带着他收留的那位潇姑娘,一夜之间就搬走了。有人说,是潇姑娘出手杀了诡麓书院的人,惹下滔天大祸;也有人说,是姚老头早年的仇家终于寻上门来……总之,是为避祸不得不走,匆忙得连一声告别都未曾留下。”
姬炎心头猛地一揪,仿佛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了心脏,脸色霎时褪得惨白。他眼底翻涌着难以掩饰的焦急与忧虑,脱口追问时,声音几乎抑制不住地发颤:“阿婆……您可知道,他们去了什么地方?”
老妪缓缓摇头,昏花的眼中掠过一丝怜悯,叹息道:“确切去了哪,谁也不清楚。只是隐约听人提过,在酆都城撞见过。”
姬炎谢过老妪,目光中虽掠过一缕黯然,却很快被淡然所取代。他独自踱步,不知不觉又来到当年与潇雨沫把盏言欢的那间酒肆。店堂里依旧人声鼎沸、笑语喧哗,仿佛数年光阴未曾在此留下任何痕迹。空气中仍飘荡着酒香与旧日烟火气,可那个曾与他纵酒畅谈、笑映星月的女子,却已杳无踪迹。
他的目光落向那个熟悉的角落——那张他们曾对坐共醉的木桌如今空荡荡的,静默地搁在一片喧闹之中,如同一段被时光遗忘的故事。
景物依旧,人事已非。姬炎独立风中,只觉一股难以言说的孤寂如藤蔓缠绕心头,愈收愈紧,剪不断,理还乱。那孤寂似深秋冷雨,无声落下,寒意透骨,一点一滴侵蚀着他本就沉重的心。他静立原地,目光空茫地望向前方,仿佛跌进了一段无声的回忆之河,如卷轴般一帧帧铺展,笑语犹在耳,人影却已渺。
“酆都城”三个字,如三根淬冰的长钉,狠狠钉入他的心间。那座城,不仅藏着潇雨沫飘零的踪迹,更囚禁着十年未见、却日夜魂牵的父亲。十年岁月如流,或许模糊了父亲容颜的细节,却从未冲淡那刻入骨髓的牵挂。
一股灼热的冲动如火山在他胸中翻腾,几乎要撕裂胸膛呼啸而出——他多想即刻奔赴酆都,剑光如电,劈开重重迷雾与枷锁,救出至亲,寻回故人。可现实的冰冷却如无形镣铐,将他死死禁锢原地。他比谁都清楚,以自己如今的修为,若贸然前去,非但无力破局,反而会枉送性命,让所有希望彻底成灰。
内心如被地狱之火灼烧,挣扎、焦灼、不甘……万千情绪如惊涛拍岸,反复撕扯着他的理智。最终,他只是默然端起案上那杯浊酒,将满腹决绝与无奈一饮而尽。还不到时候。他必须变得更强——强到手中的剑,足以斩断前路一切黑暗;强到他的脚步,能从容踏破酆都城!
酒过三巡,琼浆入喉,如炽焰般在他胸腹间灼灼燃烧。醉意如暗潮翻涌,层层漫上心头,姬炎只觉一股滚烫的燥热之气在四肢百骸间奔窜,仿佛困兽囚于笼中,躁动不安、亟待破闸而出。正自难抑之际,一道念头如电光石火劈入灵台——何不寻那秦非子去?
此念一生,竟再难按捺。如野火燎原,顷刻席卷神思。他心底跃动着难以言喻的亢奋与渴望,想要借此验证六年苦修之功,想知道自己这把剑,究竟如何。
夜色沉黯,墨色浸染天地。姬炎身形倏动,如鬼似魅,点地无声,几个起落间便如夜鸢掠空,悄无声息地落定在城主府——秦家大门之外。
府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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