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春节(四) (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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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秋铭放下手里的骨头:“记得啊,怎么了奶奶?”
“他呀,前段时间搬县里住去了,听说……结婚了呢。你不知道?”奶奶语气平常,像是在说一件很普通的多间新闻。
陈秋铭愣住了,十分惊讶:“结婚了?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这小子!这么大的事也不告诉我一声!”他的语气里带着些许失落和不解。严冬是他真正的发小,虽然和楚大国、王婕他们都是一个屯子的,但严冬性格更内向些,只和陈秋铭玩得最好。因为陈秋铭学习成绩好,严冬那望子成龙却方法粗暴的母亲才勉强允许儿子跟他来往。
记忆的闸门打开,关于严冬的片段纷至沓来。他想起了严冬妈妈那张总是紧绷着的脸,想起了她因为儿子成绩不好而发出的刺耳责骂,甚至想起了有一次,严冬因为考试作弊被学校警告,被他妈用皮鞭抽得浑身是伤,还被吊在房梁上整整一下午……那是他童年记忆里为数不多的、带着阴影的画面。严冬勉强读完初中就说什么也不肯再上学了,后来听说去学了电焊,但似乎也没学出什么名堂,又在县里四处奔波送快递,日子过得似乎并不轻松。陈秋铭在外求学工作这些年,回老家次数有限,偶尔在街上碰见过严冬几次,严冬总是很热情,还有好几回硬是用他那辆破摩托车把陈秋铭捎回村里。
想到这里,陈秋铭立刻拿过手机,找到那个很久没有拨过的号码,打了过去。
电话响了好几声才被接起,那边传来一个略显低沉和迟疑的声音:“……喂?”
“冬子,是我,秋铭。”陈秋铭直接说道,“在哪呢现在?”
电话那头的严冬似乎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秋…秋铭啊?我……我在县里呢。你回来了?”
“嗯。晚上五点,老渔翁大锅台,见面说。”陈秋铭语气不容拒绝。
“啊?晚上?我……”严冬的声音有些犹豫,似乎想推辞。
“少废话!”陈秋铭打断他,“就这么定了,不见不散。”说完,直接挂了电话。
傍晚五点,陈秋铭先到了“老渔翁大锅台”。这家炖鱼馆子在县城里有些年头了,价格实惠,味道地道,是他们小时候偶尔能打牙祭的地方。他刚点好菜,要了瓶本地白酒,就看到严冬有些拘谨地掀开门帘走了进来。
“行啊你小子,还挺给我面子。”陈秋铭笑着招呼他坐下。
严冬扯出一个笑容:“秋铭你说哪儿的话……”他脱下身上那件看起来沾了些油污灰尘的棉外套,里面露出的装扮让陈秋铭微微一怔——那是一套显然不合身的、质感廉价的黑色西装,里面是件熨烫得倒还平整的白衬衫,甚至别扭地系着一条红色的化纤领带。虽然尽力打扮了,但这一身与他常年户外劳作形成的粗糙皮肤、略显佝偻的身形格格不入。
陈秋铭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舒适的蓝白色羊毛衫和深蓝色休闲裤,再看看严冬这身仿佛要去参加重要面试或婚礼的行头,心里顿时明白了。严冬是把压箱底、可能真是结婚时才舍得穿的最好的一套衣服穿了出来,只为来见他这个“省城回来的大学老师”。
陈秋铭心里一阵酸涩,面上却故作轻松地调侃:“严冬,你这……是刚去见完客户,还是要去相亲啊?穿这么正式?”
严冬搓了搓手,有些局促地笑了笑:“没……没啥。就是……你好不容易从省城回来一趟,见你这高级知识分子,我总得……正式一点,不能给你丢人不是?”
这话像一根细针,轻轻刺痛了陈秋铭。他清晰地感觉到,一种无形的、名为“身份差距”的鸿沟横亘在了这对昔日的发小之间。一个是大学教师,一个是快递小哥,社会世俗的眼光早已将他们划分到了不同的阶层。这份刻意为之的“正式”,背后是严冬无法掩饰的自卑和小心翼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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