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1) (2/3)
沿着熟悉又陌生的乡间小路向前走,就看见从水库排水口喷涌而出的清澈库水打着漩涡,奔腾着通过路上的小桥,向下游汹涌冲去。
曾卫国背着装满钓鱼装备的圆筒袋子,在大坝下徘徊了两三个小时,其间还特意去了溢洪口,试图寻找一处寂静垂钓的地方,然而却一无所获,反而在几处显眼的位置看到了水库内禁止钓鱼的告示牌。
八月的天气酷热难耐,闷热的气息如同一张无形的大网,弥漫在空气中。蔚蓝如宝石般澄澈透明的天空中,不见一丝云彩的踪迹,纯净而深邃,让人感到一种无边无际的空旷与寂寥。
中午时分,曾卫国在路边的一家小饭馆里简单吃了一碗面,随后便沿着那条既熟悉又陌生的乡间公路缓缓向右走去,一直走到山脚下,在水库管理局的大门前拐了个弯,然后向下游走去。
大约走了半里路的光景,几幢红砖灰瓦的房子出现在他的眼前,那里便是曾经的黄石卫生学校。
一九七六年五月,曾卫国陪着父亲第一次来到这里。那时,这里只是几幢废弃的厂房,大门敞开着,路边杂草丛生。厂房的墙壁斑驳破旧,门窗空空着都被拆走了。父亲揣着县卫生局的介绍信带着行李前来报到。一个农村来的看守房子的血吸虫病专管员接待了父亲。父亲从部队转业后,被安排到县血防医院担任院长一职,谁能想到,这所医院竟是这被遗弃的厂房。就没有医生也没有护士。一年后,曾卫国高中毕业来这里给泥水匠打短工,对房子修修补补。后来,陆续分配来了五个医学院的毕业生,又从各地医院抽调了一些医生、护士和后勤管理人员,还招募了一些临时工。在村血吸虫病专管员的配合下,展开了血吸虫病的普查与普治工作。
后来县血吸虫病防治医院的牌子旁边,又多了一块县卫生进修学校的牌子,两块牌子下是一套领导班子,父亲既是院长又是校长。
首届开办的是赤脚医生培训班。等到赤脚医生培训班圆满结业后,又开设了护士、检验、放射三个短期培训班。
曾卫国和高中同学白英俊在学校做起了临时工,曾卫国负责在垫着钢板的蜡纸上刻写学习资料和考试卷,白英俊则负责在油印机上进行油印工作,就像《红岩》小说里印《挺进报》那样。
也是在这里,曾卫国邂逅了他一生的挚爱——筱雨。筱雨是护士班李老师刚高中毕业的女儿,是护士班的学员。她身姿高挑修长,面容恰似温润的鹅蛋,肌肤白皙胜雪,仿若凝脂。一双眼眸恰似澄澈的秋水,波光流转间,眼波盈盈,顾盼生辉,仿若藏着璀璨星辰,只需轻轻一瞥,便能勾人心魄。她身着一袭素净的白色连衣裙,脚穿白色高跟凉鞋,在一众青春靓丽的护士班女学员中,仿若鹤立鸡群,风姿绰约,亭亭玉立,宛如一朵盛开在夏日的青莲,清新脱俗,散发着迷人的魅力。
学校的围墙外面,是一片稻田。再远处,便是橘子园和由水库水汇聚而成的永安江。
夜幕降临,五月的稻田里,蛙鸣声此起彼伏,宛如一场盛大的音乐会,奏响着大自然的交响曲。
曾卫国和白英俊商议着去田边小路上捉青蛙,打算让食堂的陶师傅烹饪一番,尝尝这鲜美的滋味。筱雨得知后,兴奋地嚷着:“我也要去。”
夜晚的田间小路,青蛙在手电筒强烈的光照下,吓得一动不动,曾卫国和白英俊便轻轻伸出手,一抓一个准。筱雨在前面拿着手电筒,小心翼翼地照着,两个男生则跟在后面,全神贯注地捕捉着青蛙。
“这里有一只,快,快!”筱雨在前面兴奋地呼喊着,“这边,还有一个!”
“啊!啊!啊!”筱雨突然惊恐地尖叫起来,她丢掉手中的手电筒,转身猛地跳了起来,两只手慌乱地抱住曾卫国的脖子,双脚瞬间离开了地面,声音颤抖地喊道:“蛇!蛇!蛇!”
只见一条手腕粗细的大蛇从田间小路上迅速滑过,眨眼间便钻进了稻田深处,消失得无影无踪。
那一刻,曾卫国清晰地感受到了她急促的呼吸和剧烈的心跳,还有她那淡淡的、迷人的少女气味,那是一种青春与纯真交织的气息,萦绕在他的鼻尖,让他心醉神迷。
“逃走了,没事了。”曾卫国极力保持内心的平静,轻声安慰道,声音中却带着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
“好可惜,”白英俊略带遗憾地说,“蛇肉肯定比青蛙肉好吃。”
“回去吧,”筱雨缓缓放开手,双脚重新回到地面,心有余悸地说,“吓死人了!”
许多年以后,与筱雨紧紧贴在一起的那一刻,深深地刻在了他的记忆深处,无论岁月如何流转,都难以磨灭,仿若一道永恒的印记,深深地烙印在他的灵魂深处。
那个时候,没有手机,也没有微信,曾卫国心中对筱雨满满的爱意却不知该如何倾诉。直到学习即将结束,筱雨要回城里的时候,他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写了一封长达两页信纸的情书给她,字字句句都是他的真情流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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