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一七 生花寂灭人中人 (1/3)

　　    这种子并非金非木，通体微温，表皮下似有万千血虬蜿蜒游走。每次脉动都带起细碎血珠在壳内滚动，宛如一枚仍在缓缓呼吸的血肉胚胎，似乎随时会破壳而出。

    只见她随手一抛，那种子便“噗”地一声坠落舌台，好似嵌入一层粘腻的血肉。下一瞬，细密如发的红丝自其四周疯长而出，迅速扎入平台。

    紧接着，一道清脆的“咔”响，种壳自中线裂开。一节森白“骨茎”自壳中探出，形如人椎，生冷逼人。

    随后第二节、第三节、第四节……椎节相扣，沿着舌台迅速铺展，弯弯相接，竟生生拼合成一艘白脊骨之舆。

    椎节咬合间渗出淡金色髓液，在骨缝间拉出蛛丝般的粘稠丝缕，宛若筋膜牵扯，将整座骨舟生生缝合。

    其脊脊相嵌，两侧忽然舒展出叶片般的薄膜，宛若以脊为梁的血舟，在血焰中缓缓浮起。

    夜灵嫣眸光一凝，那骨舆并不散发庞然威压，却与塔心暗潮的某条隐秘脉络微微同频。

    每一次膜叶轻颤，舌台下的血焰便随之暗暗逆涌，宛若某条潜伏的暗脉被勾动。

    “妹妹能死在我这‘生花寂灭术’之下，倒也不冤。”焰姬笑意乍冷，音如刀锋。

    只见她话音刚落，她脸上骤然掠过一抹压抑的痛意。随即夜灵嫣目光一凝，就见她足下一抹细长影子骤然泛起波纹，像有人在幽水之下缓缓托起。

    那影子忽地“咔”的一裂，如裂帛开缝，一只纤白的手自幽影深处缓缓探出，指尖带着森冷微光。

    紧接着，就见得随着裂缝被骨舆勾连牵引，仿若半身被硬生生拉扯而出。影雾翻腾间，最后一节椎骨猛然扣合，整条脊梁顺势探入无底深渊，恍若搭起一座森白渡桥。

    雾霭深处，一道素影缓步而来，步步落在骨节之上，有若自另一界渡行而至。步履轻响间，好似每一步都精准落在骨节之上，脊骨随之微颤，像在替她奏起迎魂之乐。

    转瞬之间，就见得她已走上骨舆，抬首之时，竟赫然与焰姬容貌无二一般！

    然后夜灵嫣就见得这素衣焰姬微偏头，唇角挑起，眼底却一瞬掠过冷然。

    而焰姬自己则不言不笑，只将指背在骨舆脊梁上一拂，那些椎节便顺势向深渊方向延伸了一寸，像是为某条看不见的隐秘探打通了道路。

    然后就见得她指间焰光悄然凝成细线，斜斜搭在骨舆前沿。

    那情形，就好似舌台四周，本来的血焰与月华被突然而出的气息压得更低。幽蓝与赤色在她们的衣角处彼此撕扯，发出细碎的嘶鸣。

    焰姬则轻笑着踏前一步，素雅与华美两道倩影一左一右立于骨舆之上。仿若镜面崩裂，令天地一瞬难辨虚实。

    而同时赤焰与骨膜则一齐鼓荡，宛若两朵妖异的孽花在同一根脊骨上怒放。

    骨舆之下，深渊像被无形的梳齿理顺，血光层层回拢，留下一道仅凭目光便觉寒栗的“缝”。

    那情形，就好似此刻，不但赤焰与月华对照，就连空气也像被脊骨轻轻上弦，绷到将要断裂。

    焰姬幽幽抬眸，声音仿如自两张唇齿同时吐出地道：“世间能见我姐妹并肩之姿者，寥寥无几。你若葬于此处，倒也死得其所。”

    “待我二人携手送你进入九泉之下，妹妹也当含笑瞑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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