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地府 (1/7)
饕餮仙宴》的光柱并非直射天际,而是以一种近乎液态的浓稠姿态,缓慢流淌在城市上方。它呈现一种沉暗的朱红,红中又透着熟透瓜果将腐未腐时的淤紫与浊黄,光芒本身仿佛带着黏腻的重量,垂落之处,连空气都被浸染出一种甜腥、油腻、令人作呕的“香气”。
这香气并非作用于嗅觉,更像是一种直接烙印在意识中的信号——混合着烤肉的焦酥、油脂的滑润、蜜糖的甜腻、烈酒的辛辣,却又在最深处,翻涌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属于内脏与血腥的底味。仅仅是靠近这片区域,一种源于生命本能的、对“过度”与“腐烂”的警惕与厌恶,便不由自主地升腾起来。
追命踏入光芒笼罩的边缘,脚下的触感已不再是街道。地面变得柔软、有弹性,如同某种巨大生物的腔体内壁,泛着暗红色的、潮湿的光泽。两侧的建筑扭曲变形,化为一座座雕梁画栋、灯火通明的亭台楼阁,飞檐斗拱上悬挂的不是灯笼,而是一颗颗散发着温润白光、微微搏动的……不知**官?门窗内人影幢幢,觥筹交错之声、丝竹管弦之乐、高声谈笑与醉语呢喃混杂成一片喧闹到近乎癫狂的声浪,与《鬼唱洋场》的扭曲不同,这里的喧嚣充满了不加掩饰的、放纵的欲望。
街上“行人”如织,个个锦衣华服,面泛红光。他们体态丰腴到臃肿,步履蹒跚,却依旧在追逐着、争抢着。有人当街捧着一只流着金色的巨蹄髈狂啃,油脂顺着嘴角、下巴流淌,浸透前襟;有人抱着酒坛牛饮,酒液从七窍溢出,却还在嘶喊着“好酒!好酒!”;有人围着一口沸腾的巨鼎,鼎中翻滚着五彩斑斓的肉块与珍馐,他们用长柄勺捞取,不顾滚烫直接塞入口中,烫得满嘴水泡却笑得开怀。
他们的眼中,只有对“更多”、“更刺激”、“更奇异”的渴求,一种被无限放大、彻底失控的吞噬欲望。这里的怨,是暴食的极端,是享乐的异化,是在永无止境的宴饮中,自我被欲望彻底吞噬、最终沦为欲望奴隶的无限循环与痛苦狂欢。
追命的到来,如同滴入滚油的一颗冷水。
最近的几个“食客”停下了动作,缓缓转过头。他们脸上的红光是病态的,眼睛被鼓胀的眼睑挤成细缝,从中透出贪婪、空洞、又带着一丝疯狂的光芒。他们嗅了嗅空气,似乎闻到了某种不同于宴席酒肉、却同样“诱人”的气息——那是鲜活、坚韧、充满力量的生命本质,对于这些沉溺于饕餮幻境的怨念而言,是顶级的“珍馐”。
“新……新菜……”一个满手油污、肚子几乎撑破锦袍的胖子,含糊不清地嘟囔着,嘴角咧开一个夸张的、露出层层叠叠牙齿的笑容,蹒跚着向追命走来。他伸出肥胖短粗的手指,指尖指甲漆黑尖长,滴落着粘稠的汁液。
更多“食客”被惊动,他们从酒楼窗口探出身,从街角摇晃着站起,目光齐刷刷聚焦在追命身上。喧嚣的声浪为之一滞,随即爆发出更加狂热的嗡鸣,那是对“新鲜食材”的渴望。
街道开始蠕动。地面那肉质般的触感变得更加明显,甚至隐隐传来脉搏般的跳动。两侧的“酒楼”门窗猛地洞开,无数条由粘稠汤汁、油脂、或是蠕动触须构成的“绳索”喷涌而出,从四面八方缠向追命,要将他拖入那永无止境的盛宴之中,成为下一道“大菜”。
同时,那无孔不入的甜腥香气骤然浓烈百倍,直接化为精神毒素,疯狂冲击追命的神智,试图勾起他心底最原始的饥饿感与暴食欲,瓦解他的意志,让他主动走向餐桌。
追命眼神微凝。这里的攻击,是物理上的束缚拖拽、环境上的同化侵蚀、以及精神上的欲望诱导,三位一体,比之前几处更加诡异难防。
他没有试图躲避那些飞来的油腻触手或汤汁绳索。反而在第一条触手即将触及他身体的刹那,抬起右脚,向前,轻轻一踏。
咚。
一声沉闷的、仿佛巨兽心脏搏动的声音,以他落脚点为中心,扩散开来。
不是“肃静”,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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