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阵营之争 (2/3)
衷。
巴尔扎克这种钻进钱眼里的就不说了——龚古尔兄弟都是艺术品经纪人,大仲马开设过自己的剧院,都德是个出版策划人……
有了左拉开头,大家纷纷都在讨论怎样才能把书卖得更好点。
最后还是福楼拜把话题拉了回来:“哈,亲爱的朋友们,别忘了一切的源头是莱昂纳尔,他这次带来的不是落魄的老头或者神经质的女人,而是一只生下来就裹着八十岁皮囊的怪胎!
现在整个巴黎都在议论他,说说吧,你们怎么看这只奇妙的生物?居伊,你先说。”
莫泊桑慌忙放下咖啡杯:“老师,莱昂纳尔的构思……确实令人惊叹。他早和我们聊过一些想法,但看到成文,特别是开头这种双线倒叙的架构——
巴黎公社风暴中的临终阅读,与大革命硝烟中的骇人诞生交织,这冲击力远超我的想象。
他成功在开篇就制造了巨大的悬念——这个生而苍老的生命,如何在时间之河中逆流而上?”
左拉的兴趣也转移到上:“悬念?不,居伊,不仅仅是悬念!莱昂纳尔选择了一个极端怪诞的设定——生如老翁,逆向生长。
这看似荒谬绝伦,违反自然法则,就像医学院解剖室里那些畸形胚胎!然而这是植根于法国历史上最混乱、最‘逆常’的时代节点——1789年7月14日!
巴士底狱陷落,旧秩序崩塌,新世界在血与火中挣扎着分娩,一个‘生而衰老’的婴儿,难道不是对那个疯狂时代最尖锐、最怪诞的隐喻吗?
旧制度在死亡前夜诞下的怪胎,这是一种基于病理学的‘怪诞自然主义’!”
莱昂纳尔:“……”
爱弥儿·左拉始终没有放弃把他拉进「自然主义」的阵营,几乎他的每一部,他都能归结到遗传或者病理上。
幸好埃德蒙·龚古尔也听不下去了,他捻着精心修剪的胡须,慢悠悠地说:“爱弥儿,你总不能把一切都纳入‘自然主义’吧?
我倒觉得,莱昂纳尔一直有我们兄弟在《热曼妮·拉塞朵》里尝试的‘文献性’的味道。
看看他对大革命前夕巴黎街景的描绘——‘热浪像滚烫的油脂’、‘空气里弥漫着恐惧、硫磺和腐烂垃圾的气味’、‘街道成了一条条沸腾的激流’……
多么细腻、准确!这绝非凭空想象,他一定啃透了米什莱的《大革命史》或者那些亲历者的回忆录。
这不是什么‘怪诞自然主义’,而是‘荒谬文献体’!”
莱昂纳尔:“……”怎么龚古尔你这个浓眉大眼的也叛变了呢?
福楼拜则敏锐地嗅出了两者之间的某种火药味——左拉希望把莱昂纳尔拉入「自然主义」阵营,是蓄谋已久;龚古尔想把他的归入「文献体」,肯定也不是临时起意。
莱昂纳尔之前的三篇作品,由于篇幅的缘故,影响力不够持久,还不足以让这些文坛名宿急于将他招揽至麾下。
随着他第一部长篇连载开始,并在贵族与市民两个差异巨大的阶层都广受欢迎,“莱昂纳尔属于哪个主义”,就被放上了巴黎文学沙龙的日程表。
福楼拜想起了自己在1856发表《包法利夫人》之后,评论界迫不及待地将自己归于「自然主义」的往事。
后来的左拉干脆称他为「自然主义之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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