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〇〇章 同为上帝之子的我们,为什么要互为敌人? (3/3)
>她喝着橘子味瓶装汽水,油亮的指甲盖映了玻璃反光,似有一层铺着冷色月光的水,同她紫色印花旗袍的裙摆一样,在随风轻轻流动。
这个晚上,她没有对奚午蔓久久坐在身旁表现出抗拒。
来缵烨把一壶冷泡茶放在奚午蔓右手边的方桌上,本来想在她身旁坐下,被陈星儒一个淡淡的眼神叫回了屋里。
夏虫在风中鸣叫,奚午蔓不知道虫子们在哪,也不知道它们长什么样。
“你喜欢这里吗?”陈星儒的声音懒懒的,同这夜里的徐风一样温和。
有那么一刹,奚午蔓感觉拂面的风源自陈星儒。
而一对上陈星儒的目光,这个念头就消失了。
“这里很好。”奚午蔓答。
“我也觉得。”陈星儒缓缓摇动蒲扇,视线移向远方。
奚午蔓看清,她浅棕色的睫毛很浓,算不上长,却卷成很漂亮的弧度。
“你多大了?”陈星儒又看向奚午蔓。
“二十。”奚午蔓答。
“你去看过B国北方的海吗?”陈星儒问。
奚午蔓摇摇头:“没有。”
“我在那里长大。”陈星儒又看向远方,完全是同小孩子讲睡前故事的口吻,“我家在海边开了一家酒馆,总有外乡人从船上下来,他们吃肉喝酒,也会住宿。”
陈星儒呷一口汽水。
“我十三岁的时候,遇到一个从船上下来的外乡人。他有金色的头发,蓝色的眼睛,他的脸颊比海中的夕阳更迷人,我只看了他一眼,就为他的笑容彻底沦陷。”陈星儒说。
“那天晚上,我在沙滩上碰到他。他喝了很多酒,但是他的眼睛告诉我,他很清醒。”
陈星儒单手握着汽水瓶瓶身,稳稳搁于椅子扶手。
接下来好几分钟,她都只轻轻摇动蒲扇,连眼睛都很少眨。
然后,她稍稍侧身。
奚午蔓以为她要起身离开,她却没有,只侧身对上奚午蔓的视线。
“他把手伸到我裙子底下的时候,我想过提醒他,他这是在犯罪。”陈星儒有意停顿片刻,“但我耳边有个声音一直在说——‘你喜欢他不是吗?他就是你一直在等的白马王子不是吗?’所以我没有叫我的爸爸妈妈。”
陈星儒的话音突然就停住了。
奚午蔓再次听清夏虫的鸣叫,伴着院墙外的浪声。
陈星儒的话音再次盖过那些从暗处传来的声音:“我以为他脱下我的裙子时,应该是跟我一样的心情,可就在第二天早上,我看见,他同样把手伸到另一个女人的衣服里。我不理解。”
“他住了一个月,就走了,我再没见到过他。我理解不了,他为什么没有向我道别,就好像压根不知道有我这么个人,明明他几乎每天晚上都会到我的房间。再长大一些后,我甚至理解不了,我当初到底对他抱有怎样的幻想。”
陈星儒说着,又稍稍侧过身去,把下颌线清晰、鼻骨很高的侧脸正对着奚午蔓。
“即使是现在,我也不能完全理解,为什么当初我心里是抗拒的,却默许他犯罪,还把他的罪行美化。”
陈星儒说完,朝月亮高高举起汽水瓶。
她脸上流动着玻璃瓶映射的金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