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的邀约 (1/3)
夜班出租车的生活,像一场永无止境的、在都市阴影里的潜行。张建设逐渐熟悉了那些夜晚出没的常客,也摸清了一些不成文的“规矩”。他依旧沉默寡言,尽可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像一块被磨平了棱角的石头,在夜色中滚动,只为收集那一点点赖以生存的碎银。
偶尔,他会载到一些特殊的客人——不是去娱乐场所,也不是回家,而是在某个僻静的路口下车,行色匆匆,或者是在车上就压低声音打着令人费解的电话。这些人,大多与介绍他这份工作的林晓那个“老板”有关。张建设从不多问,也从不窥探,只是将他们安全,或者说,隐秘地送到目的地,然后收钱,离开。
渐渐地,或许是看他车开得稳,人也足够“懂事”(沉默且不同不同),那个偶尔会坐他车、被称为“斌哥”的中年男人,对他似乎多了几分“青睐”。斌哥是林晓那位“老板”手下颇有些分量的人物,负责打理一些“外围”事务,包括这几辆夜班出租的运营。
一个后半夜,生意清淡,斌哥招呼几个相熟的司机,包括张建设,去一家通宵营业的、烟雾缭绕、满地狼藉的大排档吃消夜。油腻的折叠桌面上摆着几盘油光锃亮的小炒和成箱的啤酒。其他几个司机显然都是老油条,围着斌哥,殷勤地递烟倒酒,说着一些粗俗的笑话和奉承话。
“老张,别光坐着,喝点!”一个满口黄牙的司机给张建设倒了一杯泛着白沫的啤酒。
张建设推辞不过,勉强抿了一口,那苦涩的液体让他胃里一阵不适。
“老张可是老实人,以前还是大厂的劳模呢!”另一个司机带着几分戏谑的语气说道,引得桌上几人发出一阵意味不明的低笑。那笑声里,听不出是尊重还是嘲弄。
斌哥靠在塑料椅背上,剔着牙,目光在张建设那张写满风霜、却依旧带着一丝与这环境格格不入的硬气的脸上扫过,笑了笑,开口了,声音带着酒后的松弛和一种居高临下的“亲切”:
“建设啊,开夜车辛苦,挣得也就那么回事,糊口而已。”张建设点了点头,没有接话。
斌哥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声音,但桌上的人都能听见:“我看你这个人,稳当,靠得住。老是开这破车,没啥大出息。想不想……赚点更‘轻松’的钱?”
桌上瞬间安静了一下,其他几个司机交换着心照不宣的眼神,有的羡慕,有的则带着一丝看热闹的意味。
张建设的心脏猛地一跳,握着酒杯的手指微微收紧。他没有抬头,只是盯着桌面上那摊凝固的油渍。
斌哥见他没反应,继续用那种充满诱惑的语气说道:“有趟‘好活儿’,跑趟长途,从边境那边运点‘五金零件’回来。路是远了点,可能……也有点小风险。”他刻意轻描淡写了“风险”二字,“但是,报酬高啊!跑一趟,这个数。”他伸出五根手指,在张建设眼前晃了晃。
五百?张建设的呼吸一滞。这几乎是他开一个月夜班出租、扣除所有费用后能攒下的全部!巨大的诱惑像一只无形的手,瞬间攫住了他因债务而千疮百孔的心。
但他不是傻子。“五金零件”?从边境运来?还需要特意找“稳当”、“靠得住”的人?他几乎立刻就想到了那些在夜班电台里偶尔听到的、关于走私的模糊报道,以及街谈巷议中那些因为“运货”而人间蒸发或者锒铛入狱的传闻。
冷汗,瞬间从他后背渗了出来。他感觉桌上的酒菜气味变得无比恶心。
旁边一个喝得满脸通红的司机拍了拍他的肩膀,喷着酒气:“老张,斌哥这是看得起你!机会难得!不就是开个车嘛,胆子大点,一趟就够你潇洒半年了!”
“就是,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这年头,老老实实能挣几个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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