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成仁 (1/3)
听到此处,大家无不感怀动容。
“一颗清明的心多么宝贵。”
“清明自持,不仅是生而为人的幸运,甚至也是人能留给这个世界的无价珍宝。”
“清明是仁爱的前提,也是仁者能爱的道理,因为他们感受得到生命中隐藏着的最美好最重要的东西。”
“是!”嵇康大喝,掷地有声,但见他敞袖拂动飘逸,坚定地落在胸脯上大力击拍,“因此,我们的这颗心啊,勿言何境之下,绝不可任他人左右!无论是被尊为‘足下’鼻祖的介子,还是‘清流’领袖的有道先生,皆是品格独立高洁的表率!他们的心清明无杂,功名拿去,富贵不要,性命?俱可抛闪!但要做何等样人,那是我自己的事!”
接着,嵇康再度纵情狂放地大笑起来。
少姝只觉那放浪形骸的笑声里,不时渗出点滴悲鸣,几乎不忍卒听。
这是一般士人身上极其罕有的场面,来得如暴雨急风,石破天惊。
为仁由己,而由人乎哉?
(为仁由己,而由人乎哉?:出自《论语·颜渊》。孔子认为,仁的德性应是自觉主动的,其实践完全取决于个人自觉,而非外在约束。主动性从何而来?一定得是保持清醒的而不是昏睡的。)
“成仁”只能全凭各人自主地发自内心来完成。
古往今来,确实不断有这样的人,他们不惜以杀身的方式舍命,去追求“仁”的境界,会很奇怪吗?
毋庸置疑,那令人景仰的境界在他们心里占据着无可取代、至高无上的位置,也是只有拨开了内心混沌,始终清明坚定的人才能够望见的吧。
子献和子默先坐不住了,他们契合地相视一眼,旋即共同起身,高声恭请道:“叔夜先生,为着清明此心——这一生做不尽的工夫,请与我等共饮此觞。”
无人再发一语,嵇康携几位“同道中人”再度开启了连番畅饮。
少姝忙不迭地来回斟酒,没一会儿功夫,额头已布上一层细密汗珠,她心里暗自庆幸,得亏这玉壶分外得力。
看着琥珀色的佳酿分毫未减,源源不断,她不免生出些微的担心。
于是像不经意般,她闲闲地说道起来:“先生,我舅舅常说酒这东西很古怪的,躁郁烦忧时想要喝闷酒,通达开怀时想要喝喜酒,然而酩酊醒转来,对于心上的喜怒哀乐,究竟也无甚助益,你说是么?”
“思羽士所言极是,饮酒是当有所节制。”嵇康看她一眼,“再者,酒不过是酒而已,不能因醉者有喜怒,便说酒也有喜怒。”
有所会心的思虑渐渐地在嵇康眼尾聚集,这个叫作少姝的小姑娘有趣得很,明明举止间还带着小孩子独有的夸张手势,措辞却有纹有路,谈言微中,对了,还多少有那么点意在言外,音在弦外的味道。
少姝自然不知道他想什么,但见先生无异议,添起酒来便不那么勤快了。
他们的交谈好似提醒了敛容肃坐的子猷,他撇下酒盅,率先又起了个话头。
“闻名之如露入心,共语似醍醐灌顶。学生曾拜读过先生之名篇——《声无哀乐论》,用心体会,尚有若许未解之处,今日见了先生,方觉茅塞顿开。”子猷仍不失时机地,想要更进一步探讨玄理,“人心不可左右,哀乐本于自然,借由声乐畅达之,其效应也非为‘治心’而已,如此作解妥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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