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鹰愁涧的刀锋 (1/5)
秋意渐浓,颍川的山林被染上了更为驳杂浓烈的色彩。深红、赭黄、墨绿交织碰撞,如同一幅被打翻的颜料盘,在凛冽起来的北风中喧嚣着最后的生命力。然而,这份壮丽之下,潜藏着的危机,如同腐叶下滋生的毒菌,正悄然蔓延。
荀家庄园的平静,是被一骑绝尘而来的斥候打破的。马蹄声如骤雨般砸在青石板上,溅起泥泞,马上的骑士浑身浴血,甲胄破碎,几乎是滚鞍落马,扑倒在庄门前,嘶声裂肺地喊道:“黄巾!是黄巾溃兵!杜远……杜远那厮带着上千人马,过了昆阳,正朝咱们这边扑来!沿途……沿途村子都烧了!”
消息像一颗投入冰湖的巨石,瞬间击碎了庄园表面维持的从容。恐慌如同无形的瘟疫,在仆役、庄客间迅速扩散。女眷的惊叫,孩童的哭喊,男人们仓促奔跑寻找兵器的脚步声,混杂在一起,搅动了庄园上空原本宁静的空气。
议事堂内,气氛凝重得能拧出水来。荀衍端坐主位,面色沉静,但紧握座椅扶手的指节已然发白。荀彧眉头紧锁,盯着铺在案上的简陋地图。几位族老和管事脸上则难掩惊惶。
“杜远……此獠原是波才部将,凶残嗜杀,麾下多是积年悍匪。”一位族老声音颤抖,“上千人马……我庄中能战之庄客,满打满算不过三四百,如何抵挡?”
“是否……是否紧闭庄门,凭墙固守?或……或派人向郡府求援?”另一人提议,语气中充满了不确定。谁都知道,郡府兵马如今自顾不暇,求援无异于缘木求鱼。
“固守?”郭嘉不知何时溜达到了门口,倚着门框,手里居然还拿着个啃了一半的梨子,他含糊不清地嗤笑一声,“庄子里粮草是够,可外面那些依附咱们的佃户、流民怎么办?等着被杜远屠戮抢掠?到时候,咱们荀家积攒多年的名声,可就真要跟这梨核一样,被嚼烂吐掉了。”他随手将梨核精准地抛入门外的废篓里。
荀彧看向一直沉默不语的刘湛:“刘先生,前次书院,你临危献策,颇有急智。眼下之局,不知可有见解?”众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到刘湛身上,有期待,有审视,也有怀疑。
刘湛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他知道,这是危机,也是机会。一个真正融入这个团体,并获得话语权的机会。他走到地图前,手指点在庄园东北方向的一处险要山峪:“此地,可是名为‘黑风峪’?”
荀彧眼中闪过一丝讶异:“正是。先生如何得知?”
“前几日与庄客闲谈,听闻此地地势险峻,夹道狭窄,乃是从昆阳方向来我庄园的必经之路之一。”刘湛沉声道,“杜远溃兵新败,急于就食,必然贪快,走此捷径的可能性极大。”
他手指沿着峪道滑动:“若我等在此设伏……”
“设伏?”一位管事失声道,“刘先生,我们兵力远逊于贼寇,据庄而守尚恐不足,怎能主动出击?况且,庄客虽勇,毕竟未经大战,岂是那些亡命之徒的对手?”
“正因兵力不足,更不能坐以待毙!”刘湛语气斩钉截铁,目光扫过众人,“杜远部乃溃兵,虽凶悍,却也是惊弓之鸟,疲惫之师,军心涣散。他们定然料不到我们敢主动出击!黑风峪地势于我有利,可最大限度地削弱其兵力优势。”
他详细解释道:“我可带熟悉地形的庄客,提前埋伏于峪道两侧山林。多备滚木礌石,弓弩居前。待敌军大半进入峪道,以滚木礌石封堵其首尾,乱其阵型,弓弩齐发,挫其锐气。待其混乱之际,再以精锐猛冲其阵,直取中军,斩杀或擒获贼首杜远!贼首一失,余众必溃!”
他的计划清晰而大胆,带着一种不属于这个时代书生范畴的狠辣与决断。议事堂内一片寂静,众人皆被这冒险却又不失章法的计划所震动。
荀彧眼中光芒闪动,显然在急速权衡。荀衍沉吟片刻,缓缓开口,声音带着决断:“刘兄之策,虽险,却有一线胜机。坐守,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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