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各有稻粱谋(八) (2/3)
bsp;甲胄精良,武器配发,常胜军的武器、战马均由宋廷优先配备,“甲仗鲜明,过于禁军”,连战马都多为北方良驹,远超宋军其他部队的装备水平。
老兄弟们穿辽服(左衽),喝美酒,吃肥肉,在燕京城里横着走!哪个敢管?哪个敢问?
龙椅上那位神仙官家,对他们有求必应!那才是真正的活着!怨军的兄弟们,从辽东的饿殍,一跃成为了这片土地上最肆无忌惮也最富庶的骄兵悍将!
“快活,呵呵。”郭药师脸上的追忆之色褪去,只剩下刺骨的嘲讽和深不见底的悲凉。
“反复小人!”“辽国的叛贼,宋国的奸贼,到了金国也不过是条喂不熟的狗!”
这些话,自他领着常胜军放下武器那天起,就没断过。
起初他还想辩解,想吼一句“时势如此”,可到了后来,连张开嘴的力气都没了。他知道,唾沫星子能淹死人,尤其是从那些曾经“自己人”嘴里喷出来的。
投降金人之初,有探马来报,说岩州营那帮老兄弟,就是当年跟着他从怨军里一起杀出来的汉子,竟瞒着他收拾了行囊,趁着夜色往南去了。
领头的王宽,当年在咸州城下(辽宁开原)替他挡过一箭,胳膊上留着碗口大的疤。
如今他却对人说:“郭头儿?他早不是咱们的头儿了!跟着他,干那吃人家饭砸人家碗的勾当,老子干不出这种事,祖宗八代的脸都要被丢尽!”
吕颐浩更狠,当着两军将士的面,把他当年在福宁殿哭着说“臣在虏,闻赵皇如在天上”的话翻出来,冷笑连连:“如今天上的赵皇还在,你却趴在地上给金人当狗!郭药师,你这膝盖是泥做的?见谁都能弯!”
最让他如芒在背的是金人的眼神。
那吴乞买给他赐了姓,给了金牌,可每次议事,女真人看他的眼神都像在看条随时会咬人的蛇。
有次他献计说汴梁城防的薄弱处,完颜昌当即打趣:“你对宋国的事倒是熟,莫不是还想着回去当你的太尉?”
连那些同样投降金国的辽兵,见了他都绕着走,嘴角撇着,那眼神里的鄙夷,比看汉儿还甚,在他们眼里,他郭药师连当辽奸、宋奸都当得不纯粹。
郭药师深吸了一口气,强行压下沸腾的情绪,走到女儿面前伸出粗糙的大手,似乎想拍拍她的肩,最终却只沉重地落在她紧绷的臂膀上。
他知道自己这辈子大概是洗不清了。
从怨军到宋军再到金军,他像粒被风吹着走的沙子,哪儿能落脚就往哪儿滚,可滚到最后,才发现自己连被人踩的资格都快没了。
“天女,收起你的脾气。”他带着一种近乎哀求的疲惫,“莫要再轻易打骂士卒,以为爹还能像从前一样护着你?爹如今自身难保。”
他拉着女儿坐到炭火旁,跳跃的火光映照着两张同样写满风霜与不甘的面孔。
“爹给你讲个旧事。”
“那是很久以前,在契丹大辽的事了。”
当年辽国太祖耶律阿保机的皇长子耶律倍,本该继承辽阔的帝国,却因母亲述律平偏爱幼子耶律德光,在血腥的权力倾轧中,被生生夺走了储位!
他被远远打发到渤海故地(东丹国)为王,名为国王,实为囚徒。
母亲和兄弟的猜忌如影随形,势力被寸寸削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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