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山岚泣血 (2/9)
sp; “虎子!停下!”石锁的吼声带着山岩崩裂般的惊怒,他魁梧的身躯爆发出惊人的速度,在嶙峋的石块和带刺的灌木丛中奋力攀爬,试图缩短与儿子之间那短短十几步却险峻无比的距离。
春娘的心跳得快要冲出喉咙,脚下发软,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她眼睁睁看着儿子小小的脚在松动的碎石上打滑,看着他抱着那该死的扫帚,笨拙却执拗地向上蹭。那只白蝶,轻盈地落在了坡顶一块凸起的岩石上,翅膀微微翕动,像在挑衅,又像在等待。
“蝴蝶!抓住啦!”虎子终于爬到了坡顶边缘,小脸因激动和用力涨得通红。他欢呼着,丢开那一直碍事的扫帚,张开小手,朝着岩石上的白蝶扑去。脚下是松软的草皮,边缘是……虚空!
“虎子——!”石锁的嘶吼如同受伤的野兽,充满了绝望。他离坡顶只差几步,指尖几乎要触到儿子扬起的衣角。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虎子小小的身体带着前扑的冲力,脚下猛地一滑,踩塌了边缘松动的土块。他脸上的兴奋瞬间凝固,被巨大的惊恐取代,乌溜溜的眼睛瞪得滚圆。他甚至没来得及发出一声尖叫,整个人就像一片被狂风骤然卷起的落叶,朝着坡顶外那刀劈斧削般的绝壁直坠下去!
那根秃头扫帚,被他遗弃在坡顶的草丛里,静静地躺着,荆条扎成的扫帚头,还残留着孩子手心滚烫的汗渍。
“我的儿——!”春娘凄厉的哭嚎撕破了山间的宁静,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狠狠捅进黄昏的心脏。她双腿一软,瘫倒在冰冷的山石上,十指深深抠进泥土里。
石锁疯了一般扑到崖边,半个身子探出去,目眦欲裂地向下望。陡峭的岩壁几乎垂直向下,被浓重的阴影覆盖,深不见底。只在半山腰更下方,隐约可见一片在暮色中显得格外幽深的灌木丛,像一张沉默的、等待吞噬的大口。哪里还有虎子小小的身影?只有几块被带落的碎石,骨碌碌滚落,撞击在岩壁上,发出空洞而遥远的回响,每一声都砸在石锁的心上。
“虎子…虎子啊!”石锁的喉咙里发出嗬嗬的、不成调的悲鸣,巨大的身躯剧烈颤抖着,像一株被雷电劈中的老树。他猛地转过身,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住崖边那根孤零零的扫帚,那承载了儿子最后欢笑的物件。一股狂暴的、无处发泄的痛楚和愤怒瞬间攫住了他。他低吼一声,如同受伤的蛮牛,冲过去,抬起穿着破烂草鞋的大脚,用尽全身力气,狠狠跺向那扫帚!
“咔嚓!”一声刺耳的脆响。
粗糙的酸枣木柄,在石锁含恨的猛力下,应声而断!
断裂的茬口参差不齐,白森森的木头纤维暴露出来,像被强行撕裂的骨肉。扫帚头被巨大的力量踹得飞起,翻滚着,也落向了那片吞噬了虎子的、深不见底的幽暗崖下。
石锁看着那断裂的扫帚柄,又看看深不见底的崖下,巨大的悲恸终于彻底击垮了这个山一样的汉子。他双膝一软,重重跪倒在冰冷的山石上,额头抵着粗糙的地面,宽阔的肩膀剧烈地耸动,发出压抑到极致的、野兽般的呜咽。
春娘扑过来,双手死死抓住丈夫的胳膊,指甲深陷进他紧绷的肌肉里,仿佛那是唯一的浮木。她的眼泪汹涌而出,冲刷着脸上的尘土,留下道道泥痕,喉咙里却只能发出破碎的、不成语句的抽噎。夕阳的余晖将他们相拥痛哭的身影拉得细长,扭曲地投射在冰冷的崖壁上,如同两个即将被黑暗彻底吞没的绝望剪影。
山风呜咽着掠过陡峭的崖壁,卷起零星的草屑和尘土,盘旋上升,带来崖底深处那簇茂密灌木丛特有的、潮湿阴冷的腐殖质气息。这气息弥漫在坡顶,混合着石锁身上浓重的汗味和春娘泪水中的咸涩,凝成一片令人窒息的绝望。头顶的天空,那轮残阳正迅速沉入西边更高的山脊之后,泼洒出最后一片凄厉如血的晚霞,将整个山谷涂抹得如同炼狱的入口。
不知过了多久,石锁的呜咽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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