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妹妹张艳红的童年与辍学 (2/2)
更加省钱,假期挣的钱都交给家里。但王桂花的态度异常坚决。有邻居听到张建国微弱地劝了一句:“孩子想读,就让她读吧……” 立刻被王桂花更大的声音压了下去:“读出来有什么用?嫁人了还能指望她?这个家以后不还得靠耀祖?你挣那几个钱够干啥的?”
争吵以张艳红绝望的哭声和张建国长长的叹息告终。第二天,王桂花便押着双眼红肿、失魂落魄的张艳红去学校办理了辍学手续。那位初中班主任至今提起仍唏嘘不已:“太可惜了!那孩子是块读书的料!她妈来办手续的时候,态度很强硬,说家里困难,女孩子读书没用。艳红就在旁边低着头掉眼泪,我看着都难受……我劝了几句,根本没用。”
辍学后:过早降临的成人世界
辍学后的张艳红,像一件被家庭急需变现的资产,迅速被推入了社会。她先是被王桂花安排到市里一个远房亲戚开的餐馆做服务员,包吃包住,工资微薄,且大部分被王桂花以“替你存着”为由拿走。老方设法联系到了一位曾与张艳红在那家餐馆共事过的女服务员,对方对张艳红的印象是:“不爱说话,干活特别卖力,从不偷懒。但总感觉心事重重的,有时候端着盘子都能走神。她妈经常打电话来,不是要钱就是数落她,接完电话她眼睛总是红红的。”
之后,她又辗转在服装店、小加工厂打工,每一份工作都辛苦而收入菲薄,且始终无法摆脱家庭无休止的索取。王桂花将她视为“摇钱树”,不断施加压力,要求她寄更多的钱回家,为哥哥的“未来”做贡献。张艳红曾有过微弱的反抗,比如试图隐瞒一部分工资,或者想换一份收入稍高但离家更远的工作,但每次都会引来王桂花更激烈的反应,包括但不限于电话里的哭闹、指责,甚至以“不认她这个女儿”相威胁。在这个封闭而传统的环境里,“孝道”和家庭责任是王桂花手中最有力的武器。
报告结论:韧性在压抑中萌芽
老方的报告,没有进行任何文学性的渲染,只是客观地罗列事实和时间线,但正是这种冷静的笔触,更深刻地揭示了一个女孩在重压下的成长轨迹:
“目标人物张艳红,童年及青少年期处于家庭资源分配末端,情感关注缺失。早期表现出对知识的渴望和一定的学习天赋,但被家庭(主要是母亲)基于经济压力和重男轻女观念强行中断学业,成为家庭经济补给来源。辍学后经历多种低端体力劳动,经济上受家庭持续榨取,缺乏个人发展空间和情感支持。性格内向、隐忍,但观察发现其在不同阶段(如坚持学业、试图保留部分收入)存在微弱但持续的抗争意识。其‘倔强’特质可能源于对不公环境的潜意识反抗以及对改变命运的极度渴望。长期压抑环境可能造成其自卑、缺乏安全感的心理底色,但同时亦可能锤炼出异于常人的耐受力与在绝境中求生的本能。”
这份报告呈现在韩丽梅面前时,她沉默了许久。张艳红的童年与辍学经历,像一面镜子,映照出另一种可能的、她未曾经历但可以想象的人生轨迹——如果当年养父没有收养她,如果她留在那个家庭,她的命运,是否会与张艳红惊人地相似?那种对知识的渴望被扼杀,那种被至亲视为工具的痛楚,那种在贫困与偏见中无声的挣扎……
韩丽梅冰冷的眼眸中,极快地掠过一丝极为复杂的情绪。那不仅仅是对一个陌生女孩遭遇的客观评估,更掺杂了一种源于潜在血缘牵连的、连她自己都不愿深究的刺痛感。张艳红眼底的那份倔强,在此刻有了最清晰的注脚——那是在漫长黑夜中,唯一没有被磨灭的、微弱却不肯熄灭的火种。这火种,能否在南方这片陌生的土地上,燃起新的希望?还是会被现实彻底扑灭?答案,或许就藏在张艳红南下的后续举动,以及她与那个家庭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之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