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尘烟落定-粟穗与残偶 (2/3)
sp; “帝命煌煌,如日月经天!尔等跋涉至此,当知予意!”
他右手按在冰冷的石钺柄上,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归去尔族,晓谕上下!凡私设祭坛,妄立图腾,假托鬼神之名惑乱人心者,禁!凡妄称通神,索要供奉,乃至重提血食旧俗者,禁!凡聚众祷祝,行旧日狂乱之舞乐者,禁!”
每一个“禁”字都如同石钺劈空,令头人们身体微震,“帝丘新立神坛,乃沟通天地之唯一正途!尔等部族,若欲祈福禳灾,当依时令,遣代表,携规定牺牲(猪羊),赴帝丘行正礼!此乃法度!黎之石钺,不认情面,只认帝命!若再有如黑石部般冥顽不灵、聚众抗命者…”
他目光陡然锐利如鹰隼,仿佛穿透时空再次看到那燃烧的鹰巢坛和悬首的木桩,“…无论部族大小,无论名头多响!黎必亲率锐士,踏平其巢穴,焚其邪坛,戮其首恶!悬首示众,以儆效尤!尔等…可听明白了?”
最后一句,声调陡然拔高,如同惊雷炸响。
“谨遵帝命!谨遵火正大人令!”
五位头人浑身一凛,齐刷刷躬身垂首,几乎将额头触到夯土地面,姿态恭顺到了极致。
然而,在他们低垂的眼帘下,眼神却复杂地翻涌着:有对黎铁血手段深入骨髓的恐惧,有对帝命威权的敬畏,更有一种对部族世代相传信仰被生生剥离、却又不得不屈从的深深无力与疏离感。
黎身后,一小队精悍的卫卒沉默肃立。
他们身着坚韧的皮甲,手持磨光的石斧、沉重的硬木棒、藤条编织的简陋盾牌,腰间挂着装有骨簇箭矢的箭筒和粗陋的木弓。
他们如同黎意志的延伸,沉默却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楚易观的目光如同无形的风,掠过神祠内外的焦灼争论与高压训诫,最终飘向帝丘外围那片在秋阳下翻滚着金浪的广袤新垦粟田。
沉甸甸的金黄粟穗饱满低垂,色泽是醉人的金黄,在微风中沙沙作响,汇成一片丰收的海洋。
这片生机勃勃的景象,是颛顼新政最直观的功绩之一——去岁大旱,甘渊老巫欲行血祭祈雨,正是颛顼力排众议,严令禁止,转而强令各部开掘沟渠,引附近河流之水灌溉焦渴的田地。
如今,汗水与渠水共同浇灌出了这满目金黄。
几个农人正弯腰收割,使用石镰和骨镰。
丰收的喜悦本该洋溢,气氛却异样。
楚易观的目光定格在田埂尽头、一株老桑树的虬根旁。
一个小土堆前,整整齐齐摆放着几穗最饱满的粟穗。
粟穗旁,是一个被砸得只剩下下半截的、粗糙的红陶小塑像——正是民间供奉的“谷母”雏形。
塑像断口粗糙,像是被钝器硬生生劈裂的,边缘还沾着些干硬的泥块。
一个须发灰白的老农,拄着骨耜木柄直起腰。
他脸上没有喜悦,只有茫然。
浑浊的目光投向帝丘中心那隐约可见的夯土高台(新神坛),声音沙哑,对身边年轻后生低语:
“后生崽…引水是帝命,粟是咱汗珠子摔八瓣种出来的…理儿,咱懂。可…可这心窝子里头,咋就像被掏走了一块?”
他枯瘦的手指摩挲着骨耜木柄,那木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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