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四时气备 (4/11)
允德这几通滚雷般的怒骂消磨干净了,正想着要不要先一巴掌打晕这人让耳根子清静清静再说,景翊已浅浅地清了清嗓,不疾不徐地开了口。
“表哥,”景翊抬手在萧允德肩头轻拍了两下,含着一道息事宁人的微笑道,“既然说了让我来审,你就先消消气,息息火,容我问几句话,保证给你一个公道,如何?”
冷月远远地剜了景翊一眼。
这女人分明快要被萧允德打断气了,他还要给萧允德讨公道?
萧允德当真被景翊这话说得火气略消,抬起胳膊肘子担在石桌上,歪身斜靠,冷哼了一声,“你问,我倒要看看我的肉包子被她拿去砸了什么狗。”
景翊微一点头,往前踱了两步,在距萧允德和那女子几乎相同远近的地方驻足转身,面朝萧允德问道:“表哥说表嫂与人私通,还以钱财相赠,可有人证物证?”
萧允德本端足了一副看戏的架势,乍听景翊这么一问,不禁一愣,“你……你问我干什么,她干的好事你问她啊!”
景翊扬着嘴角不慌不忙地道:“方才是表哥喊的告状,问案自然要先问告案之人,表哥尽管把知道的怀疑的全说出来,我一定秉公裁夺。”
景翊这话说得在情在理,萧允德迟疑了一下,虽不大情愿,却也在一声冷哼之后便配合地答道:“我早知道她是个骨子里就不安分的,我把家里的下人全换成女的,她居然跑到外面偷去了,要不是瓷窑的伙计昨天来跟我说,我还不知道要当王八当到什么时候呢……你别看她在这儿装得可怜兮兮的,我那伙计亲眼看见她在小胡同口跟一个男人搂搂抱抱,完事儿还把整个钱袋子都塞给人家了!”
挨在冷月怀中的女子只连连摇头,却紧咬着惨白的嘴唇一言不发。
景翊听着萧允德的话,若有所思地轻轻点头,又心平气和地问道:“表哥昨晚处理的家事是否就是这个?”
“是……我整天在瓷窑忙活,几天回不来一趟,谁知道她怀的是个什么东西,”萧允德说着,朝那女子的方向丢去了一个冰凉的白眼,“多看她肚子一眼都嫌恶心。”
“既然昨夜表嫂已然小产,表哥今日处理的又是何事?”
萧允德眉梢一扬,冷笑了一声,“我就知道那野种一没,她肯定要想法子给那奸夫送信,就嘱咐了丫鬟盯着她,结果她还真趁丫鬟不注意给奸夫写起信来了,幸好丫鬟发现得及时,不然这会儿怕是已经有人杀到我家门口了吧。”
萧允德说着,从袖中摸出一个揉得乱七八糟的纸团,景翊接到手里,正要展开,就听到萧允德又冷声道:“这可是她被丫鬟发现的时候自己揉成这样的,还想往袖子里藏,不是心里有鬼还是什么?”
景翊小心地把纸团展开抚平,粗略扫了一遍,那纸上确是用细弱无力的字迹写着几句有关被相公踢打以致小产的话,好像还有什么话没有写完便戛然而止了。
景翊轻轻点头,不疾不徐地转过身去,对一直摇头却不出声辩驳的女子谦和颔首,好像此刻不是在剑拔弩张地审问,而是在萧允德家客厅里悠然喝茶一样,“在下大理寺少卿景翊,家母康宁郡主是豫郡王一母同胞的姐姐,之前多次想登门拜望一直不得机会,今日初次见面,若有失礼之处还请表嫂海涵。”
冷月不知景翊有没有看出点儿什么,但人挨在她怀里,她清楚地感觉到怀里的人在听到“大理寺”三个字的时候全身倏地一震,低头看过去,只见这女子把嘴唇咬得更紧了,好像生怕一个不留神有什么东西从这两片云片糕一样又白又薄的嘴唇间漏出来似的。
萧允德又是一声冷哼,“你用不着跟她客气,你在牢里怎么审犯人就怎么审她,上鞭子抽上棍子打,怎么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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