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偶遇怀钰 (1/2)
晨露还挂在窗棂上时,吴子旭已在值房里忙开了。案上摊着半截细碳棒,是他从灶房寻来的,质地细密,他正拿着小刀小心翼翼地削磨,刀刃贴着碳棒游走,碳粉簌簌落在纸上,积成一小堆灰黑,像撒了把碎煤。旁边的木块被凿出个圆润的孔洞,大小刚合碳棒的粗细,他捏着削得光滑笔直的碳棒塞进去,又取来浸过桐油的麻绳,在木块接口处绕了三圈,用力勒紧,打了个结实的死结,防止碳棒松动。
“成了。”他拿起这简陋却趁手的“铅笔”,在纸上划了划,线条流畅,粗细均匀,比毛笔省了蘸墨的功夫,写起数字来更是便捷,心里不由生出几分得意,像得了件趁手的兵器。
吃过早饭,吴子旭揣着重新截磨好的细碳棒,打算去值房后墙根堆着的木料堆里,再找一段合适的木料。他记得那里有段梨木短料,纹理细密,做铅笔的笔杆正合适,手感温润,还带着淡淡的木香。
刚转过回廊,就见月亮门边站着个姑娘,手里拎着本蓝布封皮的诗集,正仰头看墙头的爬山虎。深秋的爬山虎叶子红透了,像挂了满墙的霞,她穿件浅碧色褙子,里面衬着月白棉长袄,领口绣着几枝兰草,针脚细密;双环髻上坠着小巧的银铃,风一吹过,铃音细碎,像檐角滴落的露水,清泠悦耳。
吴子旭脚步微顿,对方也闻声回头,四目相对,姑娘先红了脸,像染了枝头的秋枫,连忙敛衽行礼,声音轻得像羽毛落在心上:“小女子王怀钰,见过大人。”
“姑娘不必多礼。”吴子旭拱手回礼,这才恍然——这必是王县令的女儿。他早听说王敬之有个独女,在府学攻读诗文,性子娴静,只是深居后宅,少有露面,“在下吴子旭。”
王怀钰抬眼时,睫毛颤了颤,像停着只蝴蝶,目光里带着几分好奇,还有些不易察觉的雀跃:“原是吴县丞。家父常提起您,说您守城时智勇过人,热油退敌那招,连府里的先生都赞‘奇思巧构,化险为夷’。”她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诗集封面,蓝布上绣着朵素净的梅,“前阵子想去聚福楼瞧瞧,听说您常在那儿,只是课业忙,总没去成,倒错过了。”
“姑娘谬赞了,不过是情急之下的法子,登不得大雅之堂。”吴子旭笑了笑,见她手里的诗集露出半行字,“柔情绰态,媚于语言”,像是《玉台新咏》里的句子,便顺势道,“姑娘也爱诗?我值房里新沏了好茶,是江南来的碧螺春,若是不嫌弃,不妨去坐坐,讨教几句?”
王怀钰眼睛亮了亮,像落了星子,点了点头,声音里带着笑意:“那便叨扰大人了。”
值房里刚收拾过,案上的账册摞得整齐,用镇纸压着;角落里的炭盆余温未散,透着点松木香,驱散了晨寒。吴子旭取来青瓷盏,从书柜抽屉里摸出那个麻纸包着的茶叶,是周阿湄特意给他装的,说“念书人喝这个清神”。他抓了撮茶叶,沸水冲下去,碧色的茶叶在水里翻卷舒展,像刚抽芽的春草,香气顿时漫开来,清清爽爽的。
“这是我从聚福楼带来的好茶,说是江南来的,姑娘尝尝。”他把茶盏推过去,瓷盏边缘还带着点温热。
王怀钰捧着茶盏,指尖触到温热的瓷面,目光忽然被案角那支“铅笔”勾住——梨木笔杆被打磨得光滑,泛着浅淡的木纹,中间嵌着墨黑的碳芯,麻绳捆扎处还缠着圈细铜丝,既结实又透着股拙朴的巧思,从未见过这般物件。“这是……”
“随手做的玩意儿,这叫铅笔。”吴子旭拿起笔,在废纸上划了道线,又勾了个圈,“嫌毛笔写字太慢,算账时总蘸墨也麻烦,用这个省事,写错了还能擦掉重写。”
“竟有这般巧思!”王怀钰凑近了些,眼睛瞪得圆圆的,像发现了新奇的宝贝,“比炭笔规整,不会蹭得满手黑;比毛笔轻便,不用伺候笔墨。用来抄诗定是极好,能省不少功夫。”
吴子旭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笑道:“此笔还有个妙用。”
王怀钰眨了眨眼,好奇地问:“什么妙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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