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探春信:海疆诉孤 (3/7)
攒了些力气的。可就是这六个字,看在宝玉眼里,却让他鼻尖一酸,眼眶瞬间就热了。他想起去年探春出嫁那日,府里虽不如往日热闹,却也张灯结彩,探春穿着大红的嫁衣,头戴点翠凤冠,凤冠上的明珠随着她的脚步轻轻摇晃。她走到宝玉面前,手里还攥着一方红帕,笑着说:“宝玉哥哥,等我在海疆站稳了脚,就托人来接你,带你去看海 —— 听说海面上的日出,比京城的好看百倍呢。”
那时的探春,眼里满是对未来的期许,脸颊因为兴奋而透着红晕,哪里有半分如今信中的颓丧。宝玉用指腹轻轻拂过信上的字迹,像是在抚摸探春的手,他仿佛能看到妹妹坐在海疆的孤灯下,一笔一划写下这些字的模样。信里先说起了海疆的冬日景象:“海疆冬日多风,风从海面上刮来,带着咸涩的味道,呼啸着能把窗纸吹破。夜里躺在炕上,听着那风声,总想起京城的雪 —— 荣国府里的雪,落下来是软的,盖在潇湘馆的竹上,像裹了层白纱,踩在雪地里,还能听见‘咯吱’的声响。可这儿的雪,混着海风里的盐粒,落下来是硬的,沾在脸上,比冰还凉,一化就成了咸水,顺着脸颊往下淌,像是在哭。”
宝玉读到这儿,伸手摸了摸窗棂 —— 窗棂上也结着层薄冰,冰下的窗纸有些破损,冷风正从破口处往里钻。窗外的雪还在下,大片大片的雪花飘下来,落在怡红院的屋顶上、枝桠上,把整个院子都裹成了白色。他忽然想起小时候,也是这样的雪天,探春总爱拉着他的手,在大观园的雪地里堆雪人。探春手巧,堆出的雪人有鼻子有眼,还会用胭脂给雪人涂嘴唇,用墨汁给雪人画眉毛,每次堆完,她都要拉着宝玉在雪人旁拍照,笑得眼睛都眯成了缝。如今想来,那些热热闹闹的日子,竟已是十几年前的事了,恍若一场梦。
探春在信中,难得地提起了丈夫周琼,字里行间带着些温柔的暖意:“周郎待我极好,他知道我自小就不喜女红,便从不逼我做那些针线活,还跟府里的婆子说‘我家夫人是要做大事的,哪能困在针线筐里’。见我想念家乡的吃食,他就托去江南采买的兵卒,捎来碧粳米、藕粉、桂花糖,还学着做我爱吃的蟹粉小笼,虽不如府里做得地道,却也满是心意。夜里他处理军务回来,不管多晚,都会到我房里坐一会儿,给我讲海疆的趣事 —— 说那海面上的日出,红得像烧起来一样,把海水都染成了胭脂色;说渔民们捕到的大螃蟹,比荣国府里宴客时的还肥,蟹黄能占满半个蟹壳;说海边的孩子们,会捡着退潮时留在沙滩上的贝壳,串成项链戴在脖子上。”
宝玉的脑海里,浮现出周琼的模样 —— 去年探春成婚时,他见过这位年轻的将军,身材挺拔,穿着银白色的盔甲,眼神明亮,说起话来温文尔雅,待人接物也极有礼数。当时他还拉着周琼的手,郑重地说:“三妹妹性子要强,却是个苦命的,以后在海疆,还请你多照顾她。” 周琼当时笑着点头:“二爷放心,我定会待探妹妹如珍宝。” 可如今,信里的字里行间,都透着探春的孤苦,想来周琼定是出了什么事。
信读到一半,宝玉的手指忽然顿住了 —— 信笺上有一处墨痕明显晕开了,晕开的范围不大,却能清晰地看出是水滴落在纸上的痕迹,想来是探春写信时,眼泪不小心掉在了纸上。他凑近信笺,仔细看着那处的字,只见上面写着:“上月初三,倭寇突然来犯,沿海的几个村落都被烧了。周郎身为副将,自当率军迎敌,临走前他握着我的手,说‘探妹妹,等着我回来,等战事平定了,我就带你去看日出,去捡贝壳’。我在府里等了三天三夜,每天都站在门口望,可等来的,却是他盖着白布的灵柩。”
“灵柩” 两个字,像两把尖刀,狠狠扎在宝玉的心上。他手里的信笺微微发抖,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了上来,模糊了信上的字迹。他仿佛能看到探春站在海疆的寒风里,望着远处的海面,从日出等到日落,眼神从期待变成焦急,再变成绝望;仿佛能看到她扑在灵柩上,哭得撕心裂肺,却连一句安慰的话都没人说;仿佛能看到她独自一人坐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对着周琼的遗物,一夜一夜地发呆。那个素来要强、从不轻易示弱的妹妹,在千里之外的海疆,失去了唯一的依靠,该是何等的绝望。
3. 宗族逼困:嫁妆成祸根
探春在信中,用了大半的篇幅,详细说起了周郎死后,夫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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