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槿鄢 第七章 相见莫如不见 (2/5)
着伞柄的玉指宛如羊脂白玉雕琢的葱管。骤然撞上卢禀初直白的目光,她竟一时手足无措,慌忙将伞沿压下,几乎要将整个脸庞都埋进伞影里,身子更是往桥栏边缩了缩,仿佛想将自己藏起来,连一丝眼角余光都不愿被那登徒子瞥见。
卢禀初瞧着面色愈发红润的姑娘,并未回应他,于是一脸坏笑,微微身子一探,“姑娘,我们是否见过?”那姑娘似乎对此颇有不满,嘟囔着润红的小嘴轻声说道:“你搭讪的方式好老土。”卢禀初顿了顿打趣道:“那你还不是应了。”随后便笑了起来。
“孟浪!”姑娘将伞向后一倚,微微跺了一下脚,怒气冲冲的看向卢禀初,然对视一瞬,却满脸羞红,但似乎还是觉得有些气不过,使劲剁了几下脚,便气愤的跑开了。卢禀初边笑摇头道:“好不经逗啊,这姑娘,哈哈哈哈哈。”
正打算举步离开,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姑娘方才站立之处的地面。一点与青石板格格不入的青蓝色,静静地躺在那里。他弯腰拾起,是一只小巧精致的香囊,丝线细密,触手温润,散发着淡淡的、清冽如兰似梅的幽香。翻过一面,用极细的银线绣着两个娟秀的小字:“云稚”。
“云稚……”卢禀初低声念着,指腹摩挲着那两个字,“好怪的名字。”他下意识地抬头,望向姑娘消失的方向,巷口幽深,早已不见芳踪。刚想扬声呼唤,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
他掂了掂手中温软的香囊,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攀上嘴角,带着点玩味,也带着点自己也说不清的期待。“若是……还能相见便好了。”他喃喃自语,将这意外所得小心地揣入怀中,指尖仿佛还残留着那丝缕幽香。
喃喃自语之际,卢禀初一脸坏笑,戏谑的将香囊别在腰间,但突然意识到要赶不上了,于是加急了脚步,自言自语道:“天都快黑了,要赶紧了。”
“咚......”
不知走了多久,沉重而浑厚的钟声,仿佛自地底深处传来,又似从九霄云外落下,穿透喧嚣的市声,清晰地敲击在耳膜上,也敲击在心坎上。
卢禀初的脚步不由自主地再次慢了下来,直至停驻。他循声望去,只见天边一弯清冷的桂月,已悄然攀上槿鄢王府那巍峨高耸、仿佛隔绝尘世的宫墙之巅。
微凉的浅风,带着王府深院特有的、难以言喻的肃穆与威压,无声无息地吹拂着行人的衣襟,也吹散了卢禀初脸上最后一丝残留的散漫。不知不觉间,他已站在了槿鄢王府那两扇巨大的、包裹着厚重铜皮、钉满碗口大铜钉的朱漆大门前。
周遭的一切,仿佛被那钟声按下了静止键。方才还喧嚣的街市瞬间陷入一种诡异的安静。街上没了孩童的追逐嬉笑,没了买卖人的高亢吆喝,更无情侣间的软语呢喃。
那一刻,世界是无声的,只剩下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的跳动。王府门口伫立的侍者,一个个如同泥塑木雕,屏息凝神,腰背挺得笔直,眼神锐利地扫视着门前空地,连呼吸都放得极轻,不敢有丝毫松懈,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紧绷的、等待宣判般的凝重,似乎在等待着某个极其重要时刻的降临。
“休!休!休!”
随着几抹流霞划破夜空,一转而逝,便化作满天星雨,片片流虹,周围的一切都逐渐沸腾,轻快的马蹄夹杂着莺声燕语缓缓的从远处传来,刚刚仿佛被静滞的人们一约而同的互道安康,本因破败而倍感萧瑟的街道,在此刻竟增添了几分盛世的色彩。
虽说是王府,但站在它的正门前,那高耸的城墙、绵延的飞檐、林立的望楼,远远望去,其规模与气势,俨然就是一座固若金汤的小型城池。
卢禀初望着眼前这熟悉到骨髓、又陌生得如同异域的庞然大物,眉头不自觉地紧紧锁起,一层阴郁悄然覆盖了他方才还带着几分玩味的眼神。一种复杂难言的情绪在心口翻涌,是敬畏?是疏离?还是深藏于血脉、无法摆脱的宿命感?这里永远是他最熟悉又最陌生的地方,是荣耀的起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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