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修第二十六章 赴宴 (5/6)
了,他早已不习惯这些明争暗斗,在天子面前尚能从容的他,在几个同辈人面前,却莫名有些紧张。
刘和望着袁绍、袁术怒目对视的模样,只是笑了笑,冲门口的侍女招了招手:“进食、进食,和已忍不得了。”
刘和,大汉最年轻的议郎、最年轻的侍中,终是展现出他沉着冷静、坐对纷争的模样。一个白身、一个议郎,袁家再大,也打不过皇族。
侍女们大气也不敢喘,鱼贯而入,一个个颤颤巍巍将膳食一道道摆上食案,直到将最后一个盘子端上孙原的面前,侍女们仍是大气不敢喘,直到最后一人迈出大厅,方才长舒一口气,各自拍心口、抚额头,胆战心惊。
孙原望着面前的丰盛筵席,眉头皱起。
油烹天鹅、扒烤大雁、烤炙肩、鹿脯、兔脯、甲鱼、羊羔、野鸭、鹌鹑、黄粱、二麦、大麦、稻米、蜜酱、酸浆、苦酱、肉酱、冬葵、菘菜等二十余鼎盘陈列于前,丝毫不逊于太常寺提供的二千石规制。
药神谷内常年相伴黍菽草药,他何时见过如此盛宴。他这些岁月,所见的不过是柴草泥墙,夏炎冬冷罢了。
“稻粢穱麦,挈黄梁些。大苦咸酸,辛甘行些。肥牛之腱,臑若芳些。和酸若苦,陈吴羹些。胹鳖炮羔,有柘浆些。鹄酸臇凫,煎鸿鸧些。《楚辞》中的美食不过如此罢?”
“楚地美食,可不止如此。”
刘和的笑声从一侧传来,孙原循声望去,却见刘和举起烤叉,伸手撕了一片猪肉下来,沾了沾肉酱,塞进嘴里细细咀嚼起来。
直待一口肉尽,他方才摇着头说道:“鲜蠵甘鸡,和楚酪只。醢豚苦狗,脍苴蓴只。吴酸蒿蒌,炙鸹烝凫,煎鰿膗雀,如此美食,恐怕也唯有帝都能一览无余。”
他侧着脸,目光扫视上首三人:“太祖高皇帝自楚地而居秦川,这荆楚、吴越的美食自然陈列厅堂之上。除夕大典孙君可是没让和吃得尽兴,今夜且陪我好生朵颐。”
袁氏兄弟不将他放在眼中,刘和自然也不必将他们放在眼中。
孙原望着眼前的漆画案几、鼎烹美食,却一丝一毫也无兴趣。
药神谷的野葵、菘菜,何尝不比此等佳肴熟悉、亲和?
满座火盆,终归抵不过冬夜寒冷。
他眼前浮现李怡萱的音容相貌,换换握著,夹了一片鱼肉,缓缓送入口中,霎时间清香满溢口腔,淡淡的盐味配合花椒、胡麻的味道。
两人一来一往,丝毫未将中间两人的表情放在眼中,兄弟两人不顾礼数在此翻脸,也丝毫不曾顾及两位朝中新秀的脸面。
袁术眼角动了动,突然笑了出来,道:“此鱼甚好。这庖厨用的是西域香料,手艺不错。冬季,这大河鲤不好捕,特地在今夜留了几尾。”
大厅里的气氛仿佛有些缓和,几人同时举箸,静享美食。
马元义的嘴角一直挂着笑,望着孙原,一直不曾移开目光。直到孙原抬眼与他对视时,他才缓缓说道:“按律,孙太守在除夕大典应当出席,外臣入朝,也该同乐。不过听刘侍中的意思,除夕大典上孙太守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此语一出,不仅对面三人同时目光望来,身侧的袁术亦是挑眉望来——今夜的马元义,恐怕本就不怀好意。
孙原心思百转,刘和不可能说错话,如此场合,以他见惯朝堂风雨的习惯,绝不可能犯错,那只能有一个意思——他故意让马元义听到这个消息,听到关于“除夕夜”里的“不寻常”。
而马元义,不仅接话,更要刨根问底。
于刘和而言,他要知道马元义究竟是什么人,能够得到二袁、乃至背后袁家的重视;于孙原而言,他想知道,除夕夜的复道血案究竟和袁家这个庞大家族有没有牵连。
他停了箸,冲马元义微微低首笑道:“倒也没什么,那夜觐见天子,却不曾参加除夕大典,故而耽误了侍中到千秋万岁殿的时辰。”
刘和的手顿住了,孙原反手就给他挖了个坑——现在都知道了,那夜孙原见天子的事有他的份——至于是不是他带进宫的,不重要。
真相和假象往往只是一线之隔,而一句真话夹杂一句假话则更令人难以判定。孙原的话将马元义的话更推一步,目的直指复道血案。整个帝都风平浪静,可偏偏厅中五人,皆知此事。马元义想将水搅浑,孙原便希望更浑一些。
刘和嘴角不经泛起笑意,他当然知道孙原是外臣,不可以与袁绍、袁术往来,何况还是来这等繁华所在,他既然跟孙原同来,自然也是想看看袁家到底充当着何等角色。只可惜他看着眼前的美食,心道:这顿饭是吃不好了。
“倒是有些传闻。”
马元义抬手,冲孙原微微示意,举手投足间尽是礼仪,话中机锋丝毫不减:“除夕夜里,皇宫复道出了些乱子。不知道孙太守可曾遇到?”
孙原笑道:“未曾。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