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雾中灯影 (1/2)
苏辞是被窗玻璃上的水汽惊醒的。
凌晨四点,窗帘没拉严,一道昏黄的光从缝隙里钻进来,在地板上投下细长的光带,像根被拉长的麦芽糖。她摸出枕边的手机,屏幕亮起——无信号。窗外的雾浓得化不开,连对面楼的轮廓都成了模糊的灰影,只有远处的灯塔还在亮,红光透过雾层,在天花板上投下圈跳动的光斑,像只喘息的眼睛。
“又起雾了。”她起身时,脚踢到了床底的木箱,发出闷响。那箱子是昨天从储藏间翻出来的,锁孔锈得死死的,表面贴着张泛黄的船票,目的地栏写着“雾岛”,日期被水渍晕开,只能看清“1943”几个数字。
一、会呼吸的锁
厨房传来“滴答”声。苏辞走过去,看见水龙头在滴水,水珠落在不锈钢水槽里,溅起的水花竟在槽底拼出个模糊的图案——像只衔着钥匙的鸟。她突然想起木箱的锁孔形状,正是鸟的轮廓。
“巧合?”她弯腰查看水槽下的管道,发现管壁上缠着圈铜丝,铜丝末端拴着片贝壳,贝壳内侧刻着极小的字:“潮涨时,左转三圈。”
窗外的雾更浓了,灯塔的红光变得粘稠,像融化的糖浆。苏辞看了眼手机上的潮汐表,凌晨四点十七分,正是涨潮时分。她握着那片贝壳回到木箱旁,将贝壳对准锁孔——严丝合缝。左转三圈,“咔嗒”一声,锁开了。
箱子里没有金银,只有盏铁皮灯,灯罩上布满小孔,像被虫蛀过的树叶。灯座上刻着行字:“雾岛的灯,只照归人。”苏辞试着拧了拧灯芯,灯没亮,倒从底座里掉出卷羊皮纸,展开来,是张手绘的海图,标注着雾岛周边的暗礁,其中一处暗礁被红笔圈出,旁边写着:“第七个浪头过后,能看见石阶。”
二、雾中的回应
六点整,雾突然淡了些。苏辞抱着铁皮灯站在海边,浪花拍打着礁石,发出沉闷的响声。海图上的红圈就在正前方百米处,暗礁的轮廓在雾里若隐若现,像头伏在水里的巨兽。
“第七个浪头……”她轻声数着。浪花卷上来,在脚边碎成泡沫,第一、二、三……当第七朵浪花退去时,暗礁旁果然浮出段石阶,青灰色的石头上长满牡蛎壳,踩上去滑得像抹了油。
石阶尽头是座废弃的灯塔,塔身爬满藤壶,门楣上刻着“1937”。推开门,一股混合着海盐和松脂的味道涌出来,正中央的石台上,摆着盏和苏辞手里一模一样的铁皮灯。
两盏灯并排放在一起时,灯罩的小孔突然透出光来,在墙上拼出幅影子画:穿蓑衣的男人正往灯里添松脂,旁边站着个梳麻花辫的姑娘,手里捧着个铁皮盒,盒盖打开,里面盛着晒干的海带。
“是曾祖父母。”苏辞认出了画里姑娘的银镯子——那镯子现在在奶奶的首饰盒里。她摸出手机想拍照,却发现屏幕上跳出条陌生短信,发件人显示“雾岛守灯人”:“灯油快耗尽了,带它回家。”
短信发送时间是1945年8月15日。
三、灯芯里的字
返程时,雾又浓了。苏辞抱着两盏灯往回走,石阶在身后慢慢沉入海面,像从未出现过。走到沙滩时,怀里的旧灯突然发烫,她掀开灯罩,发现灯芯里卷着张纸,展开后是封短信:
“阿月,雾太大,船开不了了。我把灯油省下来,等你带着孩子来的时候,还能照亮石阶。记得让孩子数浪头,第七个最稳。”
字迹被海水泡得发皱,末尾的日期正是船票上模糊的1943年。苏辞突然想起奶奶总说,曾祖父是守灯人,1943年雾季过后就没回来,曾祖母带着年幼的爷爷在海边等了三年,直到收到这盏灯。
回到家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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