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5章 :今时不同往日 (1/5)
孙洪二人你来我往,唇枪舌剑,已是把这暖阁里头弄得跟个炸药桶似的,就差一根火星子了。
这番言语,真真个是撕破了脸皮,将二人心底里的算盘都亮了出来。
阁里头的空气,登时便像凝住了一般,拿刀子都怕是划不开。
御座上的天子依旧是那副神仙模样,阖着龙目,不知是睡着了还是在神游太虚。
孙传庭那一番掏心掏肺的血泪之言,倒好似一阵穿堂风从他耳边刮过去,浑没留下半点痕迹。
这般死寂,搁在孙传庭身上真个是如坐针毡,后脊梁的冷汗,已把那件仙鹤补服的里衬都浸得透了。
可看在洪承畴眼里,这便是老天爷赏他的空儿,由不得他不上前再补一脚。
洪承畴心里明镜似的,光会捅刀子杀人,那叫屠夫,不叫能臣。
这会子不把后头的甜头摆出来,今儿这关怕是过不去了。
他心里头这么一转磨,脸上竟换了一副神情,那神情活脱脱就是个在银号里头拨弄算盘珠子的大掌柜,眼角眉梢都透着斤斤计较的精明劲儿。
方才那个动不动就要砍人脑袋的阎王爷,这会子倒成了个满脸堆笑的财神爷。
“陛下,”洪承畴这一开腔,那声音里头竟没了方才的金石之气,倒像抹了油的丝线,又软又滑,柔韧得紧,“臣方说的都是‘破’字诀。拿刀子破他家的族,拿板子破他骨子里的刁。
可光破不立,那浙江不就成了一片焦土,除了遍地怨气,屁也落不下一个。所以,臣这后手便是个‘立’字。
拿这白花花的银子给陛下您开路,重整出一条听话的商道来,也顺带把那些个桀骜不驯的人心,给它重新捏一捏。”
他这话,便如在一桌子血淋淋的屠刀里头,忽地码上了一堆亮晃晃的孔方兄,那股子铜钱的骚味儿,登时便把满屋子的血腥气都冲淡了七八分。
皇帝那沉甸甸的眼皮子,总算是往上抬了抬,像是从梦里醒过神来,从鼻子里“嗯”了一声。
得了这声,洪承畴那精神头立马就上来了。
他忙不迭地从宽大的袖袍里摸出一份用锦缎面儿裱过的奏报,那派头,倒不似臣子献策,反像个戏子要唱一出压轴好戏。
洪承畴将奏报摊在跟前的小几上,伸出手指头点着其中一处,那嗓子眼儿里便又开始唱了起来。
这便是他的“立”字诀里头,最要紧的一出——杀鸡儆猴,不,是“树鸡给猴看”。
“回陛下的话,臣一到浙江,拿眼睛把那些个商帮来回踅摸了一遍,最后相中了湖州府内专做丝绸营生的柳家。这家子在当地算是个土财主,可妙就妙在,他家没出过什么正经读书人,朝里头没个穿官袍的子弟撑腰。这不就是个软柿子,任由臣来拿捏么?”
“臣亲自把他家族长柳伯庸叫来,也没跟他废话,单刀直入,就告诉他,朝廷这回是要动真格的了,顺我者昌,逆我者亡。那柳伯庸是个妙人,一听这话,膝盖骨就软了,当场就磕头,纳了投名状。”
“臣随即就跟他家签了一纸‘皇商’的专契。这契书上写得明明白白,他柳家往后产的所有生丝都得按官府定的价儿,头一个卖给官办的织造局。他家织出来的‘柳记’绸缎,赏他一个‘御贡’的戳子,专供宫里头娘娘们做衣裳使,剩下的由市舶司包圆了往海外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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