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灯火与啼哭 (1/8)
初春的海角村,白日里阳光慷慨,暖意融融,催开了崖缝间星星点点的野花,也晒暖了新房米白色外墙。可一旦日头沉入墨蓝的海平线之下,带着咸腥水汽的寒意便如同蛰伏的巨兽,无声无息地从海面漫卷上岸,渗透进每一寸空气。新房虽已封顶,门窗俱全,内部却还是空荡荡的毛坯,冰冷的水泥地面和墙壁吸饱了白天的暖意,又在夜里丝丝缕缕地吐出更深的凉气。灯塔顶层的石室,反而因那盏长燃的艾草陈皮熏炉,成了此刻海角村最温暖的一隅。
然而,这点温暖,在阿汐日益沉重的身体和频繁袭来的不适面前,也显得捉襟见肘。
又是一个被海浪声托起的深夜。灯塔石室内,煤油灯芯被调到最小,豆大的火苗在玻璃罩里摇曳,将阿星伏案的侧影拉长、扭曲在斑驳的石壁上。键盘敲击的“嗒嗒”声是这片空间里唯一规律而克制的节奏,伴随着角落里“老板”在猫抓板上“刺啦刺啦”的勤奋作业声,以及“饼干”偶尔发出的、如同梦呓般的轻微呼噜。
阿汐侧躺在铺得厚实柔软的“床”上,身上盖着两层厚棉被。六个月的身孕让她的身体像一个饱满而沉重的果实,翻个身都变得迟缓而需要小心。她闭着眼,眉心却微微蹙着,显然并未真正睡熟。腹中的小家伙似乎也感受到了夜晚的凉意,或是母亲的不适,不安分地活动起来,小拳头或小脚丫隔着薄薄的珊瑚绒睡衣,在阿汐紧绷的肚皮上顶出一个个清晰的小鼓包。
突然,一阵剧烈的、如同被无形钢索狠狠绞紧的酸胀疼痛,毫无预兆地从她右小腿肚深处猛地炸开!
“呃啊——!”阿汐痛呼出声,身体瞬间绷紧,像一张拉满的弓。她猛地睁开眼,额头瞬间沁出一层细密的冷汗,手下意识地死死抓住身下的褥子,指节用力到发白。“阿星哥!腿……腿抽筋了!好痛!”
键盘声戛然而止。
阿星几乎是弹起来的!动作迅猛得带倒了身后的凳子,发出“哐当”一声闷响,惊得正在磨爪的“老板”一个激灵蹿到了高处,“饼干”也警惕地抬起了头。他两步就跨到床边,膝盖重重地磕在冰冷粗糙的石地上也浑然不觉。昏黄的光线下,他脸色绷紧,深潭般的眼底是毫不掩饰的紧张。
“哪边?”他的声音又干又急,带着砂砾摩擦的质感。
“右……右边!”阿汐疼得声音都变了调,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阿星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涌的心绪。他动作异常迅速地、却又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小心,掀开阿汐腿上的被子一角。手掌带着室外归来的微凉,但一触碰到阿汐因抽筋而硬得像石头、正痛苦痉挛的小腿肌肉时,立刻沉稳地落下。他的手指修长有力,指腹带着常年劳作和书写留下的薄茧,此刻却化作了最精准的按摩工具。力道由轻渐重,指关节顶住痉挛的肌肉硬结,带着一种沉稳的、不容置疑的碾压力道,沿着肌肉的纹理,一下,又一下,耐心而专注地揉按、推压。
“嘶……轻……轻点……”阿汐倒抽着冷气,最初的剧痛在阿星沉稳有力的揉按下缓缓化开,变成一种酸胀的释放感。
阿星没有回答,只是手上的力道稍稍放轻了些许,但揉按的节奏和精准度丝毫未减。他半跪在冰冷的地上,微低着头,额前的碎发垂落,遮住了部分眼神,只有紧绷的下颌线和紧抿的唇线,泄露着他内心的焦灼。昏黄的灯光勾勒着他专注的侧影,那是一种沉默的、带着原始守护力量的身影。石室里只剩下阿汐压抑的抽气声、阿星手掌与肌肤摩擦的细微声响,以及窗外海浪永恒的低吼。
“老板”从高处跳下来,凑到床边,歪着脑袋,琥珀色的大眼睛困惑地看着痛苦的女主人和沉默的男主人。“饼干”也悄无声息地踱了过来,在阿星腿边蹲坐下来,熔金般的眸子安静地注视着。
揉按了足足有十几分钟,阿汐小腿肚那骇人的硬块才终于彻底软化下去,剧烈的痉挛感被一种酸软无力的疲惫取代。她长长地吁出一口气,浑身脱力般瘫软下来,额头的冷汗被阿星用温热的毛巾轻轻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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