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2/3)
那点因被打扰而生的不快早已被即将大获丰收的兴奋和精明算计所取代。他整理了一下衣襟,挺直了微牛的背,踱步穿过空旷的回廊,走向一楼的大堂。
往日里这个时辰,醉仙楼的大堂本该人声鼎沸。但此刻,因为天灾,显得异常冷清。只有几个伙计在无声地擦拭着桌椅。空气中依旧飘散着上等熏香混合着佳肴的余味,只是这香气在此刻,却仿佛成了一个精心布置的陷阱的诱饵。
钱掌柜的目光扫过大堂,最终落在了柜台后方那块巨大的【醉卧云端】牌匾上。
他心中冷笑:醉卧云端?很快,就要有一群连立足之地都没有的蝼蚁,踏入这“云端”了。不过,他们不是来享受的,而是来奉献的。
他挺了挺胸膛,嘴角撇出一丝自得。雷知县以为他钱某人转性了?哼,不过是借他的手,把这些待宰的羔羊都聚拢到一处罢了。鹰爷的谋划,岂是这些凡夫俗子能看透的?
“都别闲着!”钱掌柜清了清嗓子,对着几个伙计喝道,“把大堂这些名贵桌椅先挪到后院厢房去!腾出地方来!再去后厨看看,准备些粗粮杂饭,还有,把前几天剩下那些快要不新鲜的肉食也炖上!记住,量要做得足,看起来要像那么回事!”
他又补充道:“一会儿县衙会送一批遭了灾的乡亲过来,暂时安置在咱们大堂。都给我拿出点‘热情’来,别耷拉着脸,吓着了咱们的‘客人’!听明白了没有?”
“是,掌柜的!”伙计们虽然有些诧异,但还是连忙应声,手脚麻利地开始搬桌子、收拾场地。
雨坪镇的衙门大堂,此刻早已失去了往日的庄严肃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令人心悸的混乱与愁苦。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气、伤药味、泥土的腥气以及汗水和泪水混合的复杂气味,挥之不去。地上铺满了临时的草席和被褥,躺满了在泥石流中受伤的镇民,痛苦的**、压抑的哭泣和焦灼的低语交织在一起,压得人喘不过气。
宁云栖带着阿妤,如同两只不知疲倦的燕子,穿梭在伤员之间。她们的发丝被汗水浸湿,粘在额角和脸颊,衣裙上也沾满了污渍和药渍。一会儿是为断臂的汉子重新检查包扎,一会儿是给发烧的孩子喂下苦涩的汤药,一会儿又安抚因失去亲人而情绪崩溃的妇人。她们的身影,是这片愁云惨雾中为数不多的亮色和希望。
角落里,几个受了轻伤,还能勉强坐起的镇民低声交谈着。
“唉,这老天爷……真是要了咱们雨坪镇的命了……”一个缠着头的老者叹息道。“谁说不是呢。这雨一停,人是救出来不少,可这么多人挤在这儿,又湿又热,伤口最容易发脓了……”旁边一个胳膊吊着的年轻人忧心忡忡。
“最怕的还是起了瘟疫啊……”老者声音压得更低,“往年也不是没遭过水灾,那时候……唉,可惜了……”“老伯是说唐门?”年轻人眼睛一黯,“是啊,以前咱们这地界儿,只要有大灾,蜀中唐门就会派人来,送药施诊,尤其是他们那防治‘瘴疠’的方子,一碗下去,管保灾后无大疫。哪像现在……”“可不是嘛,”另一个声音插了进来,带着深深的惋惜,“可惜唐门一朝覆灭,那些神乎其技的医术、救命的方子,怕是都失传了……不然,咱们也不至于这般提心吊胆。”他们的议论声虽低,但在相对安静的间隙,还是隐约飘进了不远处正在检查伤情的雷知县耳中,让他本就紧锁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雷知县踱步到宁云栖身边,看着她刚刚为一个孩子处理好伤口,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和焦虑:“宁老板娘,你停一停。”
宁云栖直起身,用手背擦了擦额角的汗珠,看向雷知县布满血丝的双眼:“雷大人,怎么了?”
雷知县环视了一圈拥挤不堪的大堂,压低声音:“老板娘,你也看见了,这衙门里……伤员越来越多,都快没下脚的地方了。吃喝拉撒都在这方寸之地,空气污浊不堪。眼下雨停了,天气一回暖,我担心……担心会生出疫病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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