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4/6)
sp; 唐青锋摆了摆手,唐门弟子们恭候在旁,他捂着胸口朝校场外走去,离场时他故意踏碎三块刻着八卦方位的青砖,眼角余光扫过观武台。
陆昭,作为黑袍子指挥使,正立于高台之上。他身着一袭暗色的飞鱼服,然而真正引人注目,并赋予“黑袍子”之名的,是覆盖其外的独特装束——那是一件由山文甲片编织而成的长袍,甲片泛着幽暗的微光,从肩膀垂落,严丝合缝地将他从上到下完全包裹,如同漆黑的暗影。更甚者,这锁子甲的头部设计成兜帽状,戴上时严实地遮蔽了面容,只留下一双深邃的眼眸在兜帽的深影里若隐若现。
此刻,他修长的指尖正随性地把玩着那柄金光流转的鎏金匕首,刀刃寒光一闪而逝,又被金光温柔包裹。他的左手则看似随意,实则掌控十足地搭在腰间那枚雕刻着螭龙纹的玉带钩上,姿态慵懒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从容与威严。
唐青锋的脚步微不可察地一滞,目光穿透人群,与那兜帽深处、若隐若现的眼眸对视。在这短暂的交汇中,虽然陆昭的面容被彻底遮蔽,但唐青锋分明感受到,那兜帽之下,陆昭的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讪笑,随即,他朝唐青锋微微颔首。
半个时辰后,西山亭上。
“又是一年秋啊,是收获的时刻,也是万物开始退场的时刻。”
深秋时节,霜枫如血,枯黄的落叶铺满青砖地。赵恪临的布履踏过满地落叶,发出细碎的响声。
“相国,唐青锋来了。”年轻侍卫低头禀报。赵恪临望着亭下山间绚烂的秋色,没有回头,只抬手向后轻挥。侍卫领命而去。
不多时,一阵枯叶摩挲声传来。
“唐青锋,拜见相国。”唐青锋单膝跪在亭前。他看着赵恪临高大的背影,虽然年迈却依然挺直。
“好景啊,好景,看一眼,少一眼。”赵恪临的声音带着一丝感慨。
唐青锋嗅到空气中泥土与香料混杂的气息。抬头瞥见老人鹤氅下露出葛布中衣,斑白发间插着竹簪。这身朴素的装扮,非但不显老迈,反而透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危险感,赵恪临侧身看向唐青峰,如狼顾一般。
“你在校场做的事情,我都知道了。种子已经种下去了,不久就会生根发芽了。”赵恪临转过身,看向唐青锋,直接切入正题。
唐青锋低声问:“只是草民有些许不解……张将军也算是相国这边的人,为何……”他想问赵恪临为何要牺牲张岱。
赵恪临打断了他,脚下碾碎一片枯叶:“种子既入土,便该化作养料。”他目光深邃,声音带着一丝残酷:“朝堂非沙场,刀剑再利,斩不断暗流。”“不如化作烛芯,燃尽自身,腾起的烟瘴才能笼罩整座大殿,”他眼中闪过精光,“张都督便是泼向李枢衡他们,最好的灯油。”
“你可知帝国命脉系于何处?”赵恪临忽然问,同时将手中的碎叶向山涧中撒去。在他撒出的同时,一片完整的枫叶,仿佛被无形的力量牵引,忽地射出,轻巧地钉在唐青锋肩头。
“不是盐铁,不是漕运,是这些……”他抬手,苍老的手指抚过亭柱上的赋税碑刻,指尖停留在“亩”字的凹陷处。
“江南万亩沃土,在鱼鳞册上不过百亩薄田。李枢衡他们吞下的,是陛下的龙髓啊!”他的声音带着一种痛惜与恨意。
他再次看向唐青锋:“你虽因私怨而起,但结果却可能为天下所福。这番布局,只为此刻。对同门下手,也不必有太多负担。人向前走,总是需要牺牲些什么,何况是让一个时代向前呢?”
“相国,对于唐门我早已失望透顶。”唐青锋平静地回答,语气中听不出波澜,却带着一种彻底的放弃和决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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