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影血色 (2/6)
在侯府的那个角落。
陆明舒心中凛然,但面上不显:“好,就从那里进去。亥时之前,我必须赶到白马寺。”
张婶不再多言,起身去里间翻找。很快,她拿出一套破旧的棕褐色蓑衣和一项边缘破损的竹斗笠,还有一双硬邦邦的旧草鞋。
陆明舒迅速穿戴起来。蓑衣沉重,带着浓重的桐油和霉味,斗笠勉强遮住大半张脸。草鞋硌脚,但总比湿透的布鞋强。她将那包碎片重新用油纸仔细包好,塞进蓑衣内层。又向张婶要了一小块粗粮饼子,就着热水胡乱吃了几口,勉强恢复了些体力。
“小姐,千万小心。”张婶送她到门边,声音哽咽,“若是……若是事不可为,就回来,老奴这儿……总还能藏一时。”
陆明舒看着她眼中真挚的关切,心头微微一暖。在这冰冷诡谲的阴谋漩涡里,这一点点来自陌生人的温暖,显得如此珍贵,又如此脆弱。
她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拉低斗笠,推开木门,瞬间投入外面冰冷瓢泼的雨幕之中。
大雨如注,天地间白茫茫一片。街巷空无一人,只有雨水砸在地面和屋檐上的喧嚣。积水没过脚踝,冰冷刺骨。陆明舒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蓑衣勉强挡雨,但很快下半身就湿透了。她按着张婶指点的方向,在迷宫般的后街小巷中穿行,避开偶尔亮着灯火的窗户和可能出现的巡夜人。
雨水冲刷掉了血迹和大部分痕迹,也掩盖了她的行踪。但同样,也让她前路更加艰难。
亥时三刻,白马寺竹林……时间很紧。
她必须先去那个废弃的排水暗沟,将身上的蓑衣斗笠和这身显眼的粗布衣裙换掉,至少要穿回侯府内宅丫鬟常见的服饰,否则即便到了寺外,也无法混入。张婶的女儿在府里做粗使,她的衣物太扎眼。
终于,她摸到了侯府东北角那堵高大的围墙下。这里果然更加荒僻,墙角杂草丛生,几乎有半人高,在雨水中倒伏一片。她按照张婶的描述,摸索着,很快在墙根一处被藤蔓和野草遮掩的地方,找到了那个坍塌的排水口。
几块青砖松脱,形成一个黑黢黢的、勉强能容她这种瘦小体型通过的洞口。里面散发着淤泥和腐烂植物的气味。她毫不犹豫,趴下身,费力地钻了进去。
洞口里面是一段倾斜向上的、狭窄污秽的通道,积着浅浅的污水。她屏住呼吸,忍受着令人作呕的气味,手脚并用,向上爬去。通道不长,尽头被一块沉重的木板挡住。她用力推开一条缝隙,外面是同样哗啦的雨声,但空气清新了许多。
她钻了出来,发现自己果然在一片荒废的、长满杂草和灌木的园圃里。四周黑漆漆的,只有雨水敲打树叶的声音。远处,能隐约看到侯府内宅零星的灯火。
这里应该就是废弃的芍药圃了。她迅速脱下蓑衣斗笠和粗布外裙,卷起来塞进旁边一个半塌的、用来堆肥的土坑里,用碎石和烂叶草草掩盖。里面只穿着张婶女儿那套粗布中衣(已经半湿),外面则换上从张婶那里拿来的、另一套稍好些的、灰蓝色丫鬟旧裙(也是张婶备着的,原本是她自己的)。头发重新绾成简单的双丫髻,用两根素木簪固定。脸上和手上的污泥,就着雨水胡乱抹了抹。
做完这些,她辨明方向,朝着记忆中西角门的方向潜去。她需要从那里溜出府——舒云轩的看守和王婆子她们肯定发现她失踪了,府内现在想必加强了巡查,但从内宅直接走西角门,再绕去白马寺,是最快的路径。
雨夜成了最好的掩护。她像一抹真正的幽魂,贴着墙根和树木的阴影,避开偶尔提着灯笼匆匆走过的巡逻婆子或护院。府内的气氛比白天更加紧绷,灯笼的光在雨幕中晕开一团团模糊的光晕,映照着一张张紧张不安的脸。
有惊无险地靠近西角门。这里平时出入的多是内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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