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4章石杵·染血骰子 (5/6)
花痴开深吸了一口气——那污浊的空气呛得他肺部刺痛——闭上眼,再睁开,然后,迈出了第一步。冰冷的石阶透过薄薄的鞋底传来刺骨的寒意,湿滑的苔藓让落脚点变得极其危险。他扶着冰冷滑腻的窖壁,身体因虚弱和疼痛而剧烈摇晃,几乎是手脚并用地向下挪动。每一次落脚都小心翼翼,每一次身体重心的移动都牵扯着全身的伤口,带来新的剧痛。汗水如同小溪般从额角滚落,流进眼中尚未愈合的灼伤处,又是一阵钻心的蛰痛。
石阶不长,却仿佛走了一个世纪。终于,他踏到了窖底冰冷坚硬的地面。一股更浓重的阴寒湿气裹挟着刺鼻的恶臭扑面而来,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噤,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阴影护卫提着灯笼,也无声地走了下来。微弱的光晕在狭窄的地窖里扩散开,勉强照亮了眼前的景象。
这是一个不算太大的空间,四壁是粗糙的夯土,渗着水珠,湿漉漉的。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油脂。最触目惊心的,是窖底中央,靠着墙壁摆放的东西——
不是箱子,不是麻袋。
是笼子。
七个低矮狭小的铁笼,锈迹斑斑,如同用来关大型犬类或者猪猡的囚笼,冰冷地排列在昏暗的光线下。每一个笼子的铁条都粗得吓人,锈蚀的痕迹在灯笼微光下呈现出狰狞的暗红。
而笼子里,蜷缩着的,是活物。
不是货物,是人。
七个小小的身影。有男有女,看身形都不过十岁左右,甚至更小。他们蜷缩在冰冷的铁笼里,身上的衣物肮脏破烂,几乎无法蔽体。露出的皮肤在昏暗的光线下呈现出一种不健康的苍白,上面布满了污垢和可疑的暗色斑痕。头发如同枯草般纠结在一起。
当灯笼的光线扫过笼子时,那些小小的身影猛地颤抖起来,如同受惊的幼兽,拼命地将身体蜷缩得更紧,更深地挤向笼子的角落,试图将自己藏进黑暗里。没有人哭喊,只有一片死寂中压抑到极致的、牙齿咯咯打颤的声音,和身体摩擦冰冷铁条发出的细微窸窣声。
花痴开如遭雷击,僵在原地。模糊的视野里,那蜷缩在锈蚀铁笼中的小小身影,如同冰冷的匕首,狠狠刺穿了他被痛苦和麻木包裹的意识。剧烈的眩晕感袭来,他踉跄了一下,几乎站立不稳。胃里翻腾的东西再也压抑不住,他猛地弯下腰,剧烈地干呕起来,却只吐出几口酸涩的苦水,喉咙被灼烧得火辣辣地痛。
就在这时,灯笼的光线,无意中扫过最靠近角落的一个铁笼。
笼子里,蜷缩着一个格外瘦小的身影,似乎是个女孩。当光线掠过她的脸庞时,她似乎被强光刺激,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非人的迟滞,抬起了头。
一双眼睛。
在昏暗污浊的地窖里,在花痴开模糊的视野中,那双眼睛如同两点骤然燃起的、幽幽的鬼火!瞳孔里没有孩童应有的清澈或恐惧,只有一种近乎凝固的、深不见底的茫然和空洞,仿佛灵魂早已被抽干,只剩下两潭死水。然而,就在这死水般的空洞深处,却又燃烧着一种无法理解的、非人的绿光,如同墓地里飘荡的磷火,直勾勾地穿透昏暗的光线,死死地“钉”在了花痴开脸上!
那目光,冰冷,死寂,却又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诡异力量。
花痴开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了!干呕的动作戛然而止。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意从脊椎骨瞬间窜上头顶,头皮阵阵发麻!他猛地后退一步,后背重重撞在冰冷湿滑的窖壁上,冰冷的土屑簌簌落下。
“呃…”一声短促的、充满惊骇的抽气,不受控制地从他喉咙里挤出。那双空洞燃烧着磷火的绿眸,如同烙印般刻进了他被强光灼伤的眼底深处,带来一种比烈日焚身更恐怖的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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