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买了银镯子,没了带镯子的人 (2/5)
“叔……”
极小的一声动静。
供桌底下的老鼠洞旁边,一堆烂木头动一下。
老马连滚带爬地扑过去,发疯一样扒开那堆木头。
是个光腚的孩子。
刘大娘那三岁的小孙子。
娃身上的旧袄子没了,人冻得发青,缩成比猫还小的一团。
他怀里死死抱着半块还没凉透的煤渣,那是这破庙里唯一的最后一点热乎气。
“娃!说话!”老马一把扯开自己的羊皮袄,把孩子裹进带着体温的怀里,“人呢?你三妹姐呢?啊?!”
孩子大概是哭哑了,张着嘴,嗓子里只能发出那种破风箱似的呼哧声。
他伸出那根冻得跟胡萝卜似的小手指头,指了指外头,又指了指衙门的方向。
“官……大官……”
“打……奶奶腿断了……”
“三妹姐……那个胖子说……细皮嫩肉……装麻袋……”
孩子打了个寒颤,哇地一声哭出来:“送去……秦淮河……接客……”
轰!
老马只觉得天旋地转。
他在京城混了半辈子,秦淮河那是什么地方?
那是销金窟,也是女人的阎王殿。
进了那种脏地方,三妹那种比驴还倔的性子,除了死,没第二条路。
“啊!!!”
二狗疯一样把怀里的花布撕了个粉碎。
“为什么啊!到底为什么啊!”
二狗拿头撞着墙,撞得砰砰响,血顺着额头流下来,
“俺们有钱了!俺们不偷不抢!俺就是想给俺娘治个腿!为什么连活路都不给啊!”
这时候,破庙门口黑压压地堵满人。
那几百个赶回来的汉子,全都愣在原地。
看着这一地的狼藉,看着那被踩烂的馒头,看着那个冻得发青的孩子。
没人说话。
他们手里的肉、怀里的布、兜里的银子,前一刻还是好日子的盼头,这一刻,成了大耳刮子,狠狠抽在他们脸上。
你拼了命干活,你想活得像个人。
可人家根本不拿你当人。
人家那是把你当臭虫,踩死你之前,还得嫌你的血脏了鞋底子。
老马没哭。
他把怀里的孩子裹紧,放在最避风的墙角,又把自己那件破袄脱下来,盖在孩子身上。
他就穿着个单衣,站在风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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