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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郜延修眉目舒展,年轻的脸,在日光下发出建康的光泽,百无聊赖地踢了踢路上的石子,“就是忙么。官家派我在计省习学,太保总领计省,既啰嗦又严厉。我如今像个打杂的伙计,抄写文书核对账目,什么都要学。”
自观说:“多学一些有好处,我们女孩儿也在后宅学当家,能把账目盘活,那可不容易。”
郜延修惨笑了下,悲戚道:“咱们表兄妹,算是殊途同归了。”
他的志向一直是往军中历练,要做个纯直的武将。这回没能如愿,一肚子牢骚,自然便宽解他:“军事是国家的骨骼,财务是国家的血脉。框架再坚实,也要血脉充盈方能行稳致远。《孙子兵法》上说‘军无辎重则亡’,你把三司的钱粮弄明白了,比会舞刀弄剑厉害多了。”
所以啊,你别想闹脾气的时候,能得到表妹们没头没脑的温柔关怀。她们都是目光长远的姑娘,只会让你好好干,“莫因情憎辍斧斤,须为事功砺舟楫。”
当然,正义凛然一番之后,个人的喜好也不能落下。自然和他们打商量,“寒花宴申时之前就散场了,我们上瓦市逛逛去吧。上回的悬丝傀儡戏,我还能看完,还有杂剧《西行奇谈》,我只看到第二话。”
像这种试图在瓦市上看完全集的人,简直是凤毛麟角。郜延修无情地揭开了真相,“杂剧都只编一半,故事讲完了,谁还惦记常来!不过你要是不死心,我也可以陪你走一趟。”
自观不爱凑热闹,摇着小扇说:“我就不去了,还有两页诗经没抄完。”
自然不由失望,刚想叹气,忽然一只兜鍪从天而降,擦着自观的刘海落下,正好栽在她脚尖前。
三人都吓了一跳,远远看见这番景象的贵妇堆也瞬间炸了锅,老太太慌忙赶来,把自观从头到脚查看了一遍,“怎么样?砸着了没有啊?”
自观摇头,还没开口说话,那个飞了兜鍪的始作俑者跑过来,一迭声地致歉赔礼,“失礼了,对不住……刚才击球太急,不留神掉下来,结果被他们当球打飞了。”
这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虽然满脸难堪局促,但却称得上一表人才。他再三向自观拱手,又央告秦王替他说情,郜延修笑着对老太太道:“这位是白枢使家的二郎,外祖母认得他吗?”
老太太“哦”了声,“原来是枢密使家的公子。既然是意外,又不曾伤到人,就不必放在心上了。”
白二郎道谢不迭,又看了自观一眼,方才捧着兜鍪返回马球场。
这里人刚走,后面枢密使家大娘子匆匆赶来,又是一番赔罪,“这孩子总有些莽撞,好好的,竟会出这样的事。”一面又问候自观,“二姑娘受惊了,都怨二郎毛躁,怕是吓着二姑娘了。”
自观摇摇头,“并未砸到我,大娘子不必自责。”
老太太也宽和地打圆场,“可别责怪二郎,马球场上玩得尽兴,球杆又不长眼,不留神出点岔子,也不是什么大事。”
一旁的益王妃倒很有些别出心裁的慧眼,笑道:“今日的宴就快散了,临了出了这么个故事,也算缘分。我记得当年北宫设立校习场,郑公爷和白枢使都任过督考官,两家早有往来。”
白大娘子和老太太都说是,老太太道:“可惜校习场办了三年就作罢了,后来我家老公爷奉命往榆林检点粮仓,白枢使也去了军中,一下子就走远了。”
官场上就是这样,官员外派是再寻常不过的,动辄一年半载不见面。原本就没什么深交,随着徐国公病故,来往就更少了,女眷们即便赴春宴时经常遇上,也因文武不同源,连儿女亲事都没有考虑过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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