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5章 江湖的尽头 (3/5)
千里,但铁岭每周都会打来电话。电话线那头的声音,诉说着新奇的见闻和模糊的“好前程”。惠琴守着这点念想,日子再艰难,心里总还有块热乎的地方,支撑着她熬过一个个清冷的夜晚。
然而,希望就像指间的沙,攥得越紧,流失得越快。惠琴渐渐发现,那电话间隔的时间变得越来越长。从一周,变成两周,再变成一个月,两个月……等待的焦灼变成了不安,不安化作了被忽视的气愤,气愤又沉淀为无望的失望。
直到后来,铁岭竟能半年杳无音讯!好不容易盼来一个电话,惠琴在电话这头声嘶力竭地追问他在哪儿、干什么,电话那头却总是支支吾吾,语焉不详,仿佛隔着千山万水,也隔着层层迷雾。
就是从那时起,惠琴心里那点热乎气儿,彻底凉透了。一个冰冷而绝望的念头,像毒蛇一样缠绕上来:她的男人,怕是再也回不来了。
那是一个异常闷热的夏夜。惠琴刚吹熄了灯,准备躺下,死寂的黑暗中,大门突然传来几声轻响。
“笃…笃…笃…”
那声音很轻,很急,又带着一种鬼祟的谨慎——既怕里面的人听不见,又怕惊动了左邻右舍。
这绝不是梁家村人的敲门方式。村里人都是大嗓门,拍得门板山响,边拍边喊。
惠琴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浑身汗毛倒竖。她摸黑抓起床头的手电筒,屏住呼吸,蹑手蹑脚地挪到门后,手心里全是冷汗。
黑暗中,只有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声。
她强压着恐惧,把嘴凑近门缝,声音压得极低:“谁…谁呀?”
门外传来同样压低的、带着浓重乡音的回应:“嫂子,是我,隔壁李家庄的李友民!铁岭哥……有东西捎给你!”
“李友民!”惠琴脑子里“嗡”的一声,瞬间忘了害怕,手忙脚乱地拨开门闩,猛地拉开了沉重的木门。
门外站着的,正是当年和铁岭一起南下的那个师兄弟,只是此刻的他,形容憔悴,眼神躲闪,像只受惊的兔子。
“铁岭……铁岭有消息了?”惠琴一把抓住李友民的胳膊,指甲几乎要嵌进他的肉里,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李友民没敢看她的眼睛,腿一软,“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冰冷的泥地上,头深深埋下去,肩膀剧烈地耸动起来,压抑的哭声从喉咙里挤出来:“嫂子……嫂子……我对不起你!我没把铁岭哥……带回来……他……他死了!铁岭哥死了啊!”
“死了……”这两个字像两把淬了毒的冰锥,狠狠扎进惠琴的耳膜,直透心脏!眼前猛地一黑,天旋地转,一股腥甜涌上喉头,她身体一软,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嫂子!”李友民惊呼一声,反应极快地窜起来,一把扶住了她瘫软的身体,连拖带抱地将她架到屋里的椅子上。
惠琴瘫在椅子上,像一尊瞬间失去生气的泥塑。嘴唇被她死死咬住,渗出血丝也浑然不觉。胸口像是被千斤巨石碾过,痛得无法呼吸,只有无声的泪水,决堤般汹涌而出,瞬间爬满了苍白的脸颊,一滴一滴,沉重地砸在衣襟上。
整个世界在她眼前崩塌、碎裂,化为一片死寂的虚无。
不知过了多久,惠琴才从那灭顶的剧痛中勉强找回一丝意识,身体仍在无法控制地颤抖。李友民红着眼圈,断断续续地讲起了那个遥远而残酷的“江湖”。
原来,当年他们到了莞城,根本没进什么正经的服装厂。
李友民和另一个同乡,早就跟着一个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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