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白未晞 (2/3)
你脖子上这木牌,上面刻的是‘白未晞’,是那个画影子的人给你起的名字。你要是喜欢,以后便叫这个名儿。”
她愣住了,低头看着木牌,又抬头望向老树精,那双黑沉沉的眼睛里似乎有了些波动。她记得苏文远,记得他递木牌时的样子,记得他画影子时的专注。虽然不会说话,但她点了点头。
于是老树精开始叫她未晞。
他还教她认山里的植物树木。“那是细辛,叶子像心形的,根能治风寒”“那是何首乌,藤上结的果子紫黑紫黑的,吃了能补身子”“那是断肠草,看着好看,碰不得,沾了要出人命的”……
老树精化不了人形,也不能动,逮着白未晞这个不嫌烦的,便什么都和她说。从山巅的积雪说到溪边的卵石,从春天的花开说到冬天的落雪,仿佛要把八百年的见闻都一股脑儿地告诉她。
白未晞就静静地听着,有时蹲在树根旁,有时趴在树枝上,脖子上的铃铛偶尔会 “叮铃” 响一声,像是在回应老树精的话。她的脑子不再像以前那样混沌,那些听到的、看到的,都在心里慢慢沉淀。
入秋时,山风卷着枯叶掠过树梢,空气里漫开股清苦的药香。白未晞循着那股气味往山腰走,脚边的野菊开得正盛,黄灿灿的花瓣沾着晨露。雾浓得化不开,她忽然撞上一个踉跄的影子 —— 是个瘸腿汉子,背着个鼓鼓的背篓,正扶着树干大口喘气。他裤脚沾着深褐色的泥,脚踝肿得像个发面馒头,裤管被血渍洇出深色的印子。背篓的绳结松了,里面的药草滚出来,在地上铺了片青黄,细辛的碎叶混着当归的根茎,香气愈发浓郁。
“哎哟…… 这黑风口的雾,真是要人命……” 汉子揉着脚踝,声音里裹着疼,却没多少怨怼,倒像在跟自己念叨。
白未晞正想往树后躲,老树精说过,这世上其实最可怕的就是人,好人和坏人太难分辨了。
这时林子里突然炸起一声低吼。一只灰毛畜生瘸着后腿窜出来,眼冒红光,嘴角淌着涎水 —— 那不是狼,是只山狗精,后腿上还插着半截断箭,血把毛黏成了硬疙瘩,每动一下都牵扯得箭杆颤颤巍巍。
山狗精显然被伤痛惹急了,死死盯着汉子,喉咙里滚着威胁的呼噜声,那股凶戾气,像乱葬岗里抢食的野尸,腥臊得让人反胃。汉子吓得脸白了,慌忙摸出柴刀护在身前,手却抖得厉害,柴刀 “哐当” 一声撞在石头上,火星子在雾里闪了闪。
白未晞皱了皱眉。
她不喜这山狗精身上的蛮横。像以前抢她兔子的同类,眼里只有撕咬的光。那股戾气钻进鼻子,让她喉咙里泛起久违的躁 —— 不是饿,是嫌恶。
她往前挪了半步。没做什么动作,只是浑身的毛孔里,自然渗出些极冷的气。那是沉在骨血里的尸寒,比冬夜的冰潭还要阴,像突然掀开的冰窖门,周遭的雾气都凝了凝。
山狗精的低吼卡在喉咙里,尾巴 “唰” 地夹起来,看她的眼神像见了阎王。它呜咽一声,转身拖着伤腿,连滚带爬地钻进了密林,断箭刮过灌木丛,带起一阵乱响。
汉子愣了愣,缓缓放下柴刀,转头看见树后的白未晞,眼睛直了直。
“姑、姑娘?” 他挠挠头,露出点不好意思的笑,“刚才那野狗…… 莫不是被你吓跑的?”
白未晞没说话,只是看着他。他眼里没有苏文远的惊奇,也没有猎户的警惕,只有点憨厚的茫然,仿若山脚下吃草的羊。
汉子看清她的模样,松了口气 —— 虽面色白得像蒙了层霜,但眉眼周正。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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