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赌坊藏杀机 (1/6)
钱塘自古就是个销金窟,而这销金巷里的“千金笑赌坊”,无疑是这销金窟顶上最扎眼、最要命的那一朵罂粟花。
赌坊门脸不小,三进三出的大宅子,黑漆烫金的牌匾据说是前朝大儒的手笔,字写得龙飞凤舞,透着股子跟这里八字不合的酸腐气。可门口那两尊半人高的石狮子,却被哪个缺德的用朱砂点了睛,咧着个大嘴笑得邪性,仿佛在嘲笑每一个妄图走进去发财的蠢货。
戌时刚至,赌坊里头早已跟烧开的水似的,人声鼎沸。
第一进院的散厅,堪称牛鬼蛇神展览馆。袒胸露怀的江湖莽夫输红了眼,一巴掌拍在桌上,唾沫星子喷得比骰子还远;油头粉面的富家公子哥,左拥右抱,随手丢出一沓银票,眼睛都不带眨一下,仿佛那不是钱,是擦屁股都嫌硬的草纸。更多的是些面黄肌瘦的穷哈哈,揣着身上最后几枚铜板,哆哆嗦嗦地往人堆里挤,眼神里全是“搏一搏,单车变摩托”的疯狂。
空气里混着龙涎香、胭脂粉、汗臭和贪婪的味道,熏得人脑仁疼,血管里像是跑起了马。骰子撞碗的脆响,牌九倒下的哗啦声,庄家拖着长音的唱注,赌徒们的狂笑和哀嚎,汇成了一首乱七八糟却又无比和谐的魔音,勾着所有人的魂儿。
林寒就是被这魔音灌脑的倒霉蛋之一。
三天前坠崖,被明镜先生用命换回一条生路,在海里狗刨了一整夜,才被艘南洋商船捞了起来。船主看他虽然狼狈,但眼神还算有光,便留他在船上当个杂役。这不,刚在钱塘下了船,怀里揣着那块滚烫的翻江令、冰冷的龙泉铁令,以及司徒宝那老疯子留下的字条,几经打听,就摸到了这个鬼地方。
漕帮的兄弟,惨死的护卫,先生决绝的背影……一幕幕在脑子里闪,他知道自己回不去了。那石壁上的血书,已经把他跟四十年前的旧案彻底捆死。
本以为只是来探个路,找个线索,谁知一脚踏进来,跟掉进妖精洞没两样。这里的纸醉金迷和癫狂,是他过去在码头讨生活时想都不敢想的画面。林寒深吸一口气,把怀里的两块令牌攥得更紧了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像颗石子沉入水底,悄无声息地汇入人群。
他的目光很快就被大厅中央,那张被围得水泄不通的赌桌吸引了。
一张“大小”赌台,最简单,也最刺激。可此刻,赌台周围却静得出奇,无数双眼睛,带着敬畏、嫉妒和贪婪,死死地钉在赌桌一侧的那个年轻人身上。
那年轻人二十出头的年纪,一身宝蓝色锦袍,头戴嵌玉紫金冠,长得确实人模狗样。可那眉梢眼角,全是藏不住的狂傲,嘴角挂着一抹玩世不恭的笑,看谁都像是看路边的野狗。
他身前,银票和金元宝堆成了一座小山,少说也有几万两。
“张……张九重公子,您……还押吗?”坐庄的胖管事,四十多岁,脑门上的汗跟下雨似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张九重,铁衣门的少主,近来在钱塘江一带风头正劲。
“废话!”张九重眼皮一掀,懒洋洋地从钱堆里推出厚厚一沓银票,随手丢在“大”字上,“本公子今晚手气旺得发烫,不把你们这‘千金笑’赢成‘万金哭’,都对不起我这身好运气!”
一万两!
人群中顿时响起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
一把押一万两!这是什么概念?钱塘首富来了也得掂量掂量!
林寒挤在人群里,心里也是一咯噔。他认得这家伙,不就是那天在码头跟沧浪帮叫板的铁衣门头头么?那天还只是盛气凌人,今天简直是嚣张到无法无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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