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错投猪胎惊破局 第三十章 星网碎，佛敌生 (3/4)

根浮木！

    那苍茫古老的悲悯意志并未强行挽留他的生命，也无力修复他破碎的躯壳。

    它只是…轻轻地、稳稳地托住了他那缕即将消散的残魂，将其暂时锚定在这具濒死的躯壳之内！

    如同在狂风暴雨的怒海上，为一只破船投下了一枚小小的精神之锚。

    孙悟空紧闭的眼睑下，眼珠极其轻微地滚动了一下。

    没有醒来，没有力量，只有一丝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的、源自灵魂最深处的本能悸动。

    那是对生命的不甘，对花果山的眷恋，对…这操蛋神佛秩序的最后一丝倔强。

    菩提子碎片亮起的微光，如同黑暗中一点微弱的烛火，吸引了不远处那个踉跄站立的、僧袍染血的身影。

    唐三藏空洞死寂的目光，缓缓从满目疮痍的废墟、魔焰滔天的沙僧、以及星网深处亮起的恐怖九曜星辰上移开，落到了瓦砾堆中孙悟空残破的身躯上，落到了那几颗沾染着自己鲜血、其中一颗正散发着微光的菩提子碎片上。

    摔碎菩提子时的癫狂悲笑已经停歇，此刻的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片死水般的平静。

    那平静之下，是信仰彻底崩塌后留下的绝对虚无。

    金池的贪婪，金像的污秽，菩萨的沉默，天庭的冰冷，沙僧的魔化，悟空的濒死，八戒的异变…一切的一切，都指向一个冰冷的事实——

    这西行路，不过是一场神佛导演的、充满血腥与欺骗的闹剧。

    他踉跄着，一步，一步，走向瓦砾堆中的孙悟空，脚步虚浮，如同踩在云端，又如同拖着万钧枷锁。

    他无视了头顶即将爆发的九曜焚星之威，无视了沙僧与星网惊天的碰撞，无视了空气中弥漫的毁灭性能量乱流。

    他的眼中，只剩下那个为护他一路、如今却如同破布般躺在尘埃中的猴子。

    他走到孙悟空身边，缓缓蹲下。

    沾满血污和尘土的手，带着一种近乎神经质的轻微颤抖，拂开悟空脸上沾染的灰土和凝固的血块。

    指尖触碰到那滚烫的、不断涌出金色血液的额角伤口时，猛地一缩，如同被烫到。

    空洞死寂的眼眸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被这滚烫的佛血灼了一下，极其细微地波动了一瞬。

    没有眼泪，没有哭喊，唐三藏只是默默地看着。

    看着悟空焦黑与新生皮肉交织的残躯，看着他额角那狰狞的伤口，看着他微弱到几乎停止的呼吸。

    他伸出颤抖的手，撕下自己僧袍相对干净的内衬一角。

    动作很慢，很笨拙，甚至撕扯了好几次才成功。

    他拿着那块布，小心翼翼地、一点一点地去擦拭孙悟空额角伤口周围不断涌出的、混合着金色的鲜血。

    血很烫，布很快被浸透，他换了一角，继续擦，动作机械而专注，仿佛这是世间唯一值得做的事情。

    擦着擦着，他那空洞死寂的脸上，没有任何悲戚，嘴角却极其缓慢地、向上扯动了一下。

    那不是一个笑容，而是一个比哭更难看的、扭曲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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