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一回:便有连天战火 (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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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远处滚滚浓烟,镇子最初遭到袭击的那个地方。梧惠什么都看不到。
却又什么“都能看到”。
防空洞的铸铁闸门卡在了三分之二处,抱着婴儿的妇人们蜷缩在引水渠拐角,山泉水变得滚烫。有人试图用红绸布包裹流血不止的、左手的断臂,却发现那并非自己的,而是一位老人被气浪掀飞的右手,苍老的指节还保持着抓握陶壶的姿势。
几棵比镇上最老的老人更加苍老的树,在第三轮齐射中轰然倒塌,树冠燃成巨大的绿色火炬。部分人群向后山逃去,踩着满地黏稠的野果,每一步都像陷在血与蜜混合的沼泽里。被冲击波送上云霄的蓝色风筝,细麻绳在朝阳里泛着银光,恍若斩断大地的琴弦。
小镇的一切在瞬间变得支离破碎。曾经的宁静与和谐,被这突如其来的暴力撕裂,留下的只是人们无助的尖叫和不安的逃命身影。最终,所有遥远的光景都凝聚在黑色的烟雾中,映衬在梧惠的眼中,掩过先前一切缤纷的光斑。
为什么?
她想这么问。
“女、女施主?”
梧惠猛回过头,看到端着水的沙弥无措地看着她,眼里惊愕不减。看得出,在认出她之前他就已经陷入了恐慌的状态。梧惠逼着自己重新冷静,组织起破碎不堪的文字来。
“你……我——怎么了?你、你怎么慌成这样?哦。是、是有军队打进来了。怎么回事……可恶,到底是怎么了!”
无法陷入平静的她终归陷入慌乱,忍不住让无意义的质问脱口而出。而接下来小沙弥的回答却让她陷入了新一轮的紧张。
“师、师父出事了……我先去看他!”
先是一愣,而后,梧惠不受控制地跟上了他。老主持雪白的眉毛下,慈祥的笑意浮现在她的脸上。若非这个老人,自己是不会在那天很快将情绪调整过来的。和小沙弥冲进僧人们的住所,梧惠看到,老住持的头上裹着一圈灰色的破布,某处晕开湿润的暗红。
“老人家……!”
梧惠没迈好步子,摔到地上,却在别人将她扶起之前,用膝盖跪着挪到老主持身边。
“怎么回事?”她问扶她起来的年轻人,“怎么会变成这样……这里不是还很远吗?”
“炮声传来的时候,失修的架子被震得落下来,砸中师父的头……”年轻人吸了一下鼻子,“我们也不知道怎么会变成这样……大师兄已经去安排大家避难了,让我们照顾好师父。但是,师父伤得太重,现在也没法送他去大夫那里……”
“总会有医生在这儿吧?我这就出去问问!”
话音刚落,老主持的手颤颤巍巍地抬起一寸,口中似是念念有词。梧惠什么也听不到,放下水碗的小沙弥贴到他嘴边,仔细听着师父的每一个音节。
“师父说……不要喊人了……”他的声音也开始抽搐起来,“时间留给、留给更需要的人。他说,剩下的就……交给我们……”
“那、那口井——”
梧惠忽然住了口。她觉得,不能在这种时候给人更多压力。老主持已经很辛苦了。他若有办法,一定已经告诉徒弟们了。
在这悲伤的气氛中,梧惠只觉恍惚。情绪太多、太杂乱,想得到解答的问题也未曾说出口。意识到连感谢也不再有什么意义,一阵庞大的空无笼罩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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